馳此處可沒你說話的份!」
「大人,草民有話要說。」
正面兩員主審官,右為刑部尚書柯安民,左為吏部尚書柳成,剛才念罪狀的人是刑部尚書,呵斥何馳的是吏部尚書。
柯:「放肆!」
柳:「黃口小兒不知禮法!」
「兩位大人,非是我不知禮法。既然是審張大人的案子,我便要奉旨為張大人的辯護,聖旨在此,請許我站起身來為張大人做辯。」
柯、柳二人面面相覷,何馳這個下馬威來得太過突然。
「此乃聖旨,天子命草民為張大人辯護,聖意難違。」
「這!」
柯大人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隨着李公公的聲音傳來,他的背後竟然冒出了一層冷汗。
「聖上口諭:何馳平身。」
「謝陛下!」
何馳緩緩起身,他本想看天子一眼看看天子的壽限,但無奈身邊耳目太多,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被死死盯住。現在必須抓緊破局,否則出了差錯,那就真的身首異處。
初陣一亮槍,兩位主審就先輸了氣勢,這會審才剛剛開始滿朝的文武百官都在看着,柯大人只能繼續拿出狀紙,可誰知他剛要開口,何馳就打斷了他的發言。
「剛才聽柯大人所說,二萬九百七十七貫盡數追回?」
「沒錯。」
「幾成新錢,幾成舊錢?」
「你什麼意思?」
「柯大人不妨甩甩袖子,看看袖子里的銅錢有幾個新錢幾個舊錢,若是張大人貪墨了二萬貫新錢,柯大人手下只追回了二萬貫舊錢,這一折算還有約千貫不知所蹤。」
大殿門開着,有寒風倒灌進來,幾個太監在大殿四周添置炭盆,這杯水車的炭火併不能起到多大作用,但再看柯大人額頭上已經掛出了幾顆汗珠。
「也不儘是銅錢,張晴購置了許多田產,還有珍寶玉器準備賄賂上官。」
「那就更不可能盡數追回了,珍寶玉器一進一出便虧一成,如此計算大人追回的只少不多。餘下的錢款必須由案犯補齊,若案犯補不齊就由其親族來補,大人我說的對嗎?」
柯大人被何馳兩三句問得冷汗直流,少太師準備的辯論大軍也只能站在一旁乾瞪眼,他們準備了半天的應對之策,居然連一句話都插不上嘴。
「正是如此,我朝律例寫的清清楚楚,柯大人你有所失察呀。」
柳成是個就事論事的人,柯安民還只是起了個頭就被扣上了失察的帽子,就算最後贏了,天子也難保不會治自己一個失察之罪。
「這……刑部之責,臣必重新細察。」
柯大人咽了一口口水,拿着狀紙剛要繼續,何馳又一次打斷了他的發言,柯大人話到一半來不及收,兩排牙齒硬生生的砸在了舌頭上。
「大人!還是不對呀,濮州火耗銀可曾算入貪墨之中!」
「火……火耗?」
「天機大帝制律,每州、府、道每季收舊錢發新錢,新舊交換時需向百姓收取火耗錢。火耗錢每季上交在戶部留中,每年吏部評各道官員政績後,從火耗錢中抽出三成發於乙中評以上官員。此律一直推行到舊錢絕跡為止。」
這天機大帝設置的火耗錢多有不合理之處,但是對貨幣更換、流通起了正向作用並調動了基層官員的積極性,對比大帝定下的其他很多半吊子政策都在百年內逐漸取代、廢止,唯獨這火耗錢沒有取消之勢。基層官員要是政績過關,所獲的火耗錢甚至多余官俸,尤其在邊遠之地當官的人都靠這火耗補貼養家。
「火耗充入戶部,再由吏部評級,扣三成作為額外官俸,均分發於評級過關的官員。為了讓罪證確鑿,不如就讓吏部尚書大人細細查過,張晴的火耗錢是否已發。」
柯:「這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望大人詳查。」
柳:「火耗每年都按律發放,吏部有賬冊記得清清楚楚。」
「那草民斗膽一問,張大人上一次火耗評級多少。」
柳:「甲中。」
「幾月發火耗幾錢?」
柳:「三月便發,最遲五月發完,發火耗一萬七千貫。」
「一年火耗一萬七千貫,想來張大人家頗有家資啊。那為何柯大人收繳的贓款多出來的部分沒有記錄在案,難道張大人將這筆錢花掉了,若是張大人花掉了這錢,還留個正正巧巧的貪墨之數……豈不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