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路迢迢第5章 牢獄災在線免費閱讀

天路迢迢第6章 巧弄舌在線免費閱讀

「幾時了。」

「陛下,已過午時。」

天機殿上,天子端坐,不喊散朝,文武百官也只能熬着,有些年老體衰的經不住久站雙腿已經開始打顫。

「陛下!陛下,有人劫法場!」

一名官員快馬回宮在大殿外跪下,他的一句話讓九五之尊的天子直接從龍椅上跳了起來。

「張晴可曾逃脫?!」

「未曾逃脫,可也未曾伏法。劉大人遣下官來再向陛下請旨!」

「……」

沉寂了許久的朝堂瞬間炸開了鍋,文臣武將紛紛討論起來,畢竟開國百年這還是頭一遭。之前秦末就有劫法場的專業戶,所以到了昭朝每每這等官員問斬的時候,都會有額外的警備力量投入,這次十六名千牛衛都沒能擋得住「賊人」劫法場,天子的心情實在難以言說,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賊人呢?」

「回稟陛下,此賊人十分兇狠,十六名千牛衛大人聯手才將他拿下。」

事情既然發生了,朝堂上的大員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張晴一死了之並不會牽扯出其他人,此時跳出來一個劫法場的兇徒,審訊時再牽連些關係,不知又要輪到哪個官員倒霉。

「此賊人姓甚名何?」

一個武官壓不住火了,從百官之中出列對跪在殿外的官員喝問道。

「此人……此人……」

大殿門外的官員扭扭捏捏,天子龍顏不悅的說道:「進殿來!」

「是!」

「劫法場的是何人?」

「回稟陛下,此賊人正是……正是……」

官員瞥了一眼少太師,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此賊人正是戶部尚書何大人之子何馳!」

「那真是好身手,十六個千牛衛奈何不了一個娃娃,騎着馬在法場中衝殺,到了劉三思桌案前一棍子便戳掉了那廝的官帽,劉三思的臉色都青了散着頭髮滿地打滾。」

「你可真會吹,我怎麼聽說那賊人摔了個狗啃屎,被十六個千牛衛壓在身下成了肉餅。」

酒館裏的熱鬧傳到了街道上,今天去了法場的看了一出好戲,沒去法場的也得了談資,那法場里的故事掰成了十六瓣,再經了三十二人的口傳出一百零八般樣貌。

不過能咬死的也就三件事,千牛衛之中幾人掛了彩,張晴沒死,劉三思尿了褲子。

「張晴大人有話就說吧。」

眼看着一牆之隔的那壽限牌子一夥近一夥遠,何馳便知道那濮州刺史現在很不安生,從法場上逃過一劫,現在壽限顯示的是37(66)。就算因為此事張晴不能在朝為官了,他至少還有二十多年能活,命是保住了卻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有個好結果。

「……」

「……」

有問無答,何馳也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畢竟兩者的身份差距過大,論親族關係他和張晴又是半個仇人,如此相處不免尷尬。

很快緩解尷尬的人來了,才將將傍晚牢內已是伸手不見五指,幾名獄卒點着火把將來人引入牢中,火光之中照出一個公公的臉,何馳從他的衣着、舉止上判斷,他大概率是天子的人。

「哪位是劫法場的賊人。」

「小的便是,小的見過公公。」

「不敢,不敢。你倒是厲害的緊,十六個千牛衛傷了四個。」

「逞馬匹之利,撞傷了幾位大人,小的罪該萬死。」

「你為什麼要劫法場呀?」

何馳長嘆了一聲,故作痛苦的說。

「小的知道張大人是個庸儒,遇事不知辯解。小的許久之前便來牢中求見大人,希望能替他一辯,卻被他拒絕連面都未曾一見。」

「哦?張大人可有此事?」

張晴被押入大牢這半年,來訪者屈指可數,而且牢頭也很少放來訪者進入大牢內,大多是經過獄卒傳話。張晴當時以為是故交摯友來訪,抱着不希望牽連他人的心態直接拒絕了。

「確有此事。」

「好,咱家知道了。」

照着公公臉的火把又轉回到何馳這廂,公公還有問題需要答案。

「你是戶部尚書之子,尚不到弱冠之年,有何資歷替張大人一辯?」

「並無資歷,但我知道張大人這等庸儒一定不是貪官污吏,我替他一辯勝算至少有九成把握。」

「為何腐儒就不能是貪官污吏?」

「庸儒貪名卻不貪生,庸儒怕名卻不怕死。小的問公公世間最大、最易得、最易失的名為何?」

「為何?」

「清廉。」

「可是你為了這一辯闖了法場,傷了侍衛。為這一辯你犯了死罪呀!」

「那麼公公知道清廉之上更大的名是什麼?」

「咱家不知。」

「公公,清廉之上更大的名是衛道。」

公公聽完了何馳的話,微微搖頭嘆了一聲,獄卒們簇擁着公公離開了,牢房之中又一次被黑暗籠罩。

秦亡昭興,那按照現在的時間線發展就不會有新朝,更不會有漢末三國,沒有三國就沒有晉,更不用提之後的朝代了。坐牢的時候何馳除了胡思亂想便沒有其他解壓活動了,現在他算是徹底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無人問津,三天時間除了獄卒送飯,牢中便再無一個可以解壓的活物。

「張大人……」

何馳念叨了一下張晴,頭歪向隔壁牢房的隔牆。三天隔壁沒放過一句話,就是不定時有嘆息聲,晚上也有鼾聲傳來想來是睡得不錯。

坐牢無趣的狠,何馳便又只能胡思亂想,突然一閃的念頭蹦出了些火花,天機帝雖然傳授了造紙、高爐冶鐵之類的技巧,但唯獨沒有把火藥弄出來,而且秦末時兩方拉扯了二十年,愣是沒有熱武器現身,改革的大多是行政、商業體系,銀票之類的東西已經出現了,但軍武體系也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總不能去掘開天機帝的皇陵看看他留下了什麼東西吧……」

就在此時牢獄的大門被人打開了,這時並非飯點,來者之中還有身着甲胄的侍衛其腳步聲格外沉重。等一行人來到關押何馳與張晴的牢門前立定,前幾天來夜探牢獄的公公抱着黃卷不緊不慢的走來了。

「張晴、何馳接旨!」

隔着牢門宣旨,這般情景的後續大半是一杯毒酒一丈白綾,何馳也保不準天子有何打算,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跪向那位公公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張晴一案明日天機殿天子主持會審,何馳為張晴辯護。欽此!」

「謝陛下!」

張晴謝恩,何馳的主意卻打在了那張聖旨上面。

「草民何馳謝陛下隆恩。」

趕緊謝了恩,何馳盯着公公手中的聖旨黃卷說。

「公公,這聖旨可能給我。」

「咱家姓李。我問你,你要這聖旨為何呀?」

「草民今生第一次接聖旨,雖然是和張大人一起接的,但能不能給草民留個紀念。張大人您沒意見吧!」

張晴憋了半天,才隔着牆傳來一句話:「就讓你接吧。」

「哼,嘖嘖怪哉。」

李公公說著將聖旨遞入牢房中便走了,不多時糠大命人點了兩盞油燈進來,又不多時送來了文房四寶,又不多時送來了一葷一素兩道菜的豐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