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有事我扛着。」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純叔,你就安心在這待着吧。」
曹純瞠目結舌,難以理解。
張綉主力已經被曹操牽引到西北,眼看着聲東擊西之計已成。
此刻往東南,那就是去搶功得啊!
曹昂待在這,是想等屁吃嗎?!
想到曹操委託的話,他又別無他法,只能焦躁的在原地徘徊。
半晌,他忍不住問道:「在這待着做什麼,看戲么?」
「不,攻城。」曹昂搖頭,又手指城門樓:「攻擊西北城牆。」
曹純再一次獃滯……
「你瘋了!?」
「東南防禦薄弱,西北守備堅固。」
「不跟着大軍攻東南,反而獨自攻西北?」
曹昂也不多解釋,只是微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此刻,東南面傳來攻城動靜。
不多時,又聽到一陣壓抑的歡呼聲爆發。
如無意外,曹操大軍已進入外圍的月城。
「哎!」
曹純聽得抓耳撓腮,看了看曹昂,氣得無奈一跺腳。
怎麼就讓自己攤上這大侄子了?
就因為自己是最後趕來的?
「這小子不靠譜,跟着他連口湯都沒得喝,以後得離他遠點……」曹純默默想着。
宛城東南。
「哈哈哈!」
「張綉已中我計,宛城唾手可得矣!」
已攻入外圍月城的曹操放聲大笑。
在兩漢時期,還沒有發展出完整的瓮城。
月城是瓮城的雛形,是為了加強城防,在城門外修建的半圓形或方形的護門小城。
但凡攻城,需要先進入外圍的月城,才能接觸到後面的城牆及城門。
在一些大型城池,才能見到類似建築。
而宛城作為天下第一大郡南陽郡治所在,自然修有月城。
一切像曹操預判的那樣,張綉人力缺失,在着重防守西北之後,東南出現了缺口。
古舊失修的東南月城,直接被撞木轟開了口子!
又因防守人力嚴重空缺,守軍無力封堵缺口,被曹軍輕易攻破。
莫說外圍月城,便是目光所及的內部城牆,上面也沒見着幾個人影!
全軍上下,無不歡喜振奮。
「子廉,你帶着人繼續攀附城牆!」
「是!」
「妙才,你率部攻擊城門。」
「是!」
「文則負責組建雲梯,臨近填土,向上方拋射壓制箭矢。」
「末將遵令!」
「子脩,你看為父……嗯?子脩人呢!?」
安排好各部後,曹操正想在兒子面前嘚瑟一番,卻猛然發現兒子不在,便又喊起來曹純。
半晌,無人應答。
有人匆匆跑來:「主公,公子和曹純所部未至東南。」
「嗯!?」曹操眉頭一緊:「命令沒有傳到他手上?」
「早已送達,只是似乎……他們沒有跟隨大軍行動。」說話的人有些猶豫。
畢竟,這是抗命的行為。
而抗命之人,一個是曹操同宗弟弟,另一個則是他的好大兒~
曹操愣了一會兒,接着笑罵起來:「這臭小子,立點功就飄了,回頭再跟他算賬!」
就在這時,典韋大步走來:「主公,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
「月城兩側柴草成堆,而且壓得很深,裏面似乎埋着東西,軍士們正在挖。」
砰!
似在回應典韋,一名軍士用槍扒開一堆乾草的同時,槍頭捅破了一個瓦罐。
一股刺鼻的氣味,伴隨着液體流出。
那名軍士鼻子動了動,便大喊起來:「火油!乾草裏面藏着火油!」
緊接着,一個個火油罈子被發現。
這些罈子沒有加蓋,頂部只是用乾草塞着,只要外面着火,立刻便能引燃。
得到消息的曹操臉色微變:「傳令各部,立即停止攻城,有序後撤!」
然而——
唰!
城樓之上,火光之中,一面旗幟揚起。
一人手扶城垛,俯瞰曹軍,大笑道:「曹賊,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時了!」
曹操眼神爆縮:「張綉!?」
宛城主力不是去了西北?張綉本人怎麼可能在這……
不好!
曹操很快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
或者說,對方看穿了自己的聲東擊西之計,來了個將計就計……
難道說,這就是那臭小子不來此處的原因?
自己預判,對方再預判自己,最後自己兒子再預判對方預判的預判?
臭小子,你怎麼不告訴你爹我啊!?
這時,張綉已揚起手臂:「放!」
嘎吱——
城樓上,成片士兵拉開火矢。
伴隨着一陣弓弦鬆開的聲音,衝天火雨落下,灑在兩側堆積的乾草之上。
只是剎那,火焰騰起。
燒了沒一會兒,藏匿的火油便被引燃。
轟——
火光衝天熊熊!
原先還氣勢昂揚的曹軍,頓遭重挫。
兩側軍士慌亂後退,迅速對中軍造成擁擠。
傷亡雖然還未爆發,但混亂已在擴散!
火光映射下,曹操臉色格外難看,甚至難得的透露出一抹慌張情緒。
繼續冒火前進?
很有可能倒在城門之下!
立即回頭撤退?
只怕張綉會立即打開城門追殺上來,自己又將是一場大敗!
而且不同於上一次,此番曹操集結了各路將領,一旦落敗,傷亡是難以承受得!
西北——
在東南鼓聲雷動,戰聲嘩然之時,曹昂果斷下令:「出擊!」
曹純抬頭看了一眼,面露難色:「子脩,彼輩防禦嚴密,我部皆是精銳,將他們當炮灰使折損在這……太虧了!」
一直嬉皮笑臉的曹昂,此刻面色嚴肅起來。
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厲聲喝道:「這是軍令,敢有違抗者,立斬不赦!」
曹純一陣恍惚,忽覺面前人有些陌生。
但,他依舊抱拳:「末將,遵命!」
他披上雙層甲,提刀舉盾,親自率隊沖城!
質疑曹昂,是對全軍上下負責。
親自蹈陣沖城,是踐行對曹操曹昂父子的忠誠之念。
阻力,遠比曹純想像的要小!
那些看似精銳的守軍,抵抗力弱得出奇。
在未靠近城牆時防禦尚可,在曹純登城砍翻幾人之後,那些人根本不敢過來,反而混亂的向後逃竄。
有幾人在看到流血和斷肢後,甚至嚇得失措大叫、痛哭流涕!
而且不只一人,這種恐慌失措迅速擴散——隨後整個城樓的守軍,幾乎瞬間崩潰。
這幅場面,將立在城樓上的曹純看呆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這些人,壓根不是軍士!
當過兵見過血的人,哪怕再弱雞的部隊,心理素質都不會差成這樣。
唯一的解釋就是——張綉缺兵,這些人是臨時抓來的百姓冒充軍隊!
「還愣着幹嘛?等我先沖嗎?」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曹純背後響起。
扭頭一看,除了曹昂,還能是誰?
「好!」
曹純用力點頭,揮刀衝殺。
片刻,西北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