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和安平現在只恨自己爹娘,沒給自己多生兩條腿。
背後的酒店在他們看來就是擇人而噬的魔窟。
不光如此,現在他倆看誰都有種怪異荒誕的感覺。
至於所謂調查員的暗中保護?
趕緊忘了吧!就連昨天晚上來的調查員都能如此輕易的被取代,又有什麼是不能取代的呢?
路上二人行色匆忙,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周圍疾馳的車輛和密集的人流,並不能帶給他們分毫的安全感,反倒是讓二人心裏的無力感嚴重加劇。
「劉…劉哥……你說咱們能逃過這一劫嗎?」
安平走在劉福身側,目光一刻也不敢從劉福的身上移開。
在知道對方有很強的模仿能力後,他就明白自己需要有一些預防的手段。
不從身旁之人的身體上挪開,就是他的方法。
這個方法看起來很蠢但也很管用。
他不信那個東西能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完成換人!
如果真能,那就說明面前的人,原本就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
「能不能逃過這一劫?這個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現在咱們應該找大師破一破。
不然咱們必死無疑!」
劉福雙腳不斷在交替。
他的走路速度從來就沒這麼快過。
現在的劉福迫切的想將自己淹沒在人海之中,最好誰都認不出自己才好。
「傷過的心就像玻璃片~
愛情的蠢,永遠不會復原~」
口袋裡,一首傷感情歌突然冒出,嚇了二人一跳。
掏出手機。
碎裂的手機屏幕上『老婆』二字格外顯眼。
「狗日的!她這時候跟老子來電話幹嘛?!」
低聲罵了一句,劉福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死婆娘!打電話幹啥?又打麻將輸了啊!」
「格老子滴!你要再打麻將,老子到家之後非把你腿卸了不行!」
當頭的臭罵,讓電話那頭嚎啕大哭的婦女表情一愣。
隨後對着電話大聲哭吼道:「劉福!你娃昨天晚上掉到麥橋河裡淹死了,現在才在河邊發現!
你還在外面鬼混!」
「快給老娘滾回來!」
「娃兒……我滴娃兒啊!!」
聽筒里的哭嚎,讓劉福臉上對婦女的憤怒化作一抹茫然。
耳邊婦女的哭泣仍舊在腦中回蕩。
整個他現在都失了神……
娃子…死了?!
——啪嗒。
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手機掉落在地,經過萬千磨練的屏幕終於在這下之後陷入黑暗,正如劉福的人生一樣。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
這個鬼東西絕對不會找上自己!絕對!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
一切都是自己惹出來的錯。
血絲在眼球表面逐漸擴張,劉福腦子裡的弦在此刻徹底崩斷……
飄散的理智不斷飄入怪談空間,化作能量為封侯提供資源。
『那個東西不僅不會放過我,還不會放過我的孩子和家人。』
「沒了…都沒了…」
劉福失魂落魄的向前走着,眼底失去了光芒。
一旁的安平見他即將走入洶湧的車流,連忙拉住劉福,隨後對準劉福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
響亮的巴掌聲甚至壓過了車流的雜亂。
讓迷茫的劉福有些不解的看向安平。
「你…這是幹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死?」
「說不准我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一定是我招惹了那個東西,所以它才不願意放過我,不願意放過我們一家。」
滿眼血絲失魂落魄的劉福,茫然的站在安平身旁,他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臉上的褶皺變得格外明顯。
整個人從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死氣,毫無剛才在路上那股想要求生的樣子。
看着劉福這幅一心求死的樣子,安平的心早已沉在了谷底。
剛剛那通電話劉福開的免提,站在劉福身旁的他自然清楚的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也明白劉福是何原因變成這幅模樣。
不過即使如此,安平也不想放棄劉福!
當然,說是不想放棄劉福,更多的是不想放棄自己。
劉福死了,他怎麼辦?
劉福怎麼說也四十多歲快五十了,他可才二十多歲!
劉福一死,自己連個作伴的也沒有,沒有人分散「火力」,說不準死的更快!
他根本想不到如果沒了劉福,自己接下來的逃亡之路應該怎麼走。
所以說即便為了能讓自己活命,他也得想辦法把劉福保下來!
不為別的,也為了在遭遇那個東西的時候能有一個誘餌,讓自己能跑的更快。
想到這,安平深吸一口氣,雙手拽住滿是頹廢之氣的劉福緩緩開口。
「劉哥,你別忘了那個東西能模仿別人的聲音。
說不准你家孩子它現在沒什麼事,而是在模仿嫂子的聲音,為的就是騙你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
「你想想!如果你真被它騙了,弄得自己自殺。
結果那邊嫂子和孩子根本沒什麼事…都是它在故意誘導你走進圈套,這死的多冤啊!」
將其拉到樹蔭中,安平不斷開導着劉福,試圖讓劉福恢復冷靜。
還有幾分思考能力的劉福,在聽到他說的話後,神情慢慢恢復了幾分正常,卻又夾雜着幾分瘋癲。
像極了一個思維陷入偏執的半瘋之人。
「沒錯!你說的沒錯!」
「我絕不能就這麼死了!」
劉福額頭鼓起幾條青筋,牙齒也被咬的咯嘣作響!
「他一定是騙我的!想騙我自殺?不可能!
勞資不僅不會死,還要找機會弄死那個狗雜種!」
一對通紅充血的眼球幽幽轉動看向一旁安平:「給白三兒和馬勇打電話。
讓他們上廟裡和道觀求點辟邪的玩意!」
「順便去狗市弄兩條五黑狗,再搞三隻大公雞!」
「要是有門路。
把神婆、道士、和尚、都給勞資請到家裡!錢我照付!」
「當然,也給王樂打一個!
你不是說他就是偽人嗎?那就給他個電話確認一下,順便把他約出來。
要真是他,勞資就搞死他!」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
見安平還沒動靜,伸出手一把拽住安平的脖領,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張慌張無措的臉。
「安平,如果你想解決這件事就照我說的做!
不然就有多遠滾多遠!別擋勞資的路!」
巨大的力道拽的安平一個踉蹌。
但這股近乎瘋魔的氣場,卻給安平帶來一股史無前例的安全感。
這是想要從被動防守,變為主動反擊嗎?
好啊!這可太好了!!
雖然只過了一晚,他也受夠這種擔驚受怕,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為自己爭命的日子了!
逃亡的感覺不好受,倒是反攻會讓人把心底的恐懼衝散些。
「我現在就跟白三兒和馬勇打電話!
劉哥,我現在聽你的,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屠狗我絕不宰雞!」
信誓旦旦的拿出手機,安平一臉興奮的撥通了白三的電話。
反擊的號角,就由他正式吹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