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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轉過身嘟囔着,在柜子里一陣噼里啪啦,翻出一瓶未開封的醬油。
「去把羅叔叔送來的兩條魚拿來,刮一下魚鱗。人家特地從外面帶回來的…」
知安懵懵的,腦子還沒轉過來,在廚房裡掃了一圈才在角落看到放着魚的袋子。
她對着兩條魚大眼瞪小眼,眉頭擰起,有些手無足措。
知安本來不喜歡吃魚,也不會做魚,總覺得有股揮散不去的魚腥味,光是聞到味就犯噁心。
但蘇樾的手藝很好,每次都把魚鱗刮的乾乾淨淨,每一片魚肉都處理得十分乾淨,沒有一丁點兒腥氣。
他不會讓她碰菜刀,她也不敢碰帶血的生肉。
「小安,哪裡不舒服嗎?你今天怎麼愣愣的,跟個木頭一樣。」
婦人繞過知安,去拎袋子。
其中一條懨懨的魚猛地跳起來,一口咬住婦人的手指。
「啊!」
婦人驚叫一聲,一鏟子直接劈在魚頭上。
魚嘴鬆了口,她連忙把手指頭抽出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又驚又怒地罵了一聲,走到水龍頭下沖洗。
「把你爸叫過來,讓他來殺魚,那死鬼又躲起來抽煙了。」
知安看着面目全非的魚頭,後退幾步。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剛剛睜開的魚眼裡好像有一根黑色的線條在蠕動。
是蟲子嗎?
聽到婦人的話,知安離開廚房。
外面是一間暖色調的客廳,地上擺滿了玩具,遙控賽車,奧特曼,拼圖…
沙發上正坐着一個抽煙的男人,光着膀子吞雲吐霧,視線落在**的電視機上。
他的身邊還靠着個七八歲左右的的小男孩,拿着平板在玩遊戲,嘴裏不停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知安站在門口,掐住了自己的手。
太真實了。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
她盯着手指上幾道月牙般的指甲印,目光下移。
手指白皙又柔軟,白白嫩嫩的,上面空無一物。
這是她的手,卻又好像不是。
她的手沒有薄繭,摸起來很軟,跟沒有骨頭一樣。
蘇樾很喜歡捏她的手,會揉着她的骨節,指窩,把她的手放在掌心裏輕輕圈住。
「阿樾,你怎麼那麼喜歡捏我的手呀?」
「安安的手很好看」
知安卻不覺得,她認為蘇樾的手才是最好看的。
她把蘇樾的手掌翻過來,細細對比着兩人的手,他的手指骨節纖長瘦削,線條白皙漂亮,帶着流暢的美感。
而她的手是軟乎乎的,捏起來肉肉的,像一團棉花。
「好喜歡阿樾的手,比女孩子的手還要漂亮」
知安學着蘇樾先前捏自己手的動作,也去揉他的指關節。
「安安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蘇樾把她圈在懷裡,下巴抵着她的腦袋。
知安握住他的無名指,仰了仰脖子,用頭頂蹭着他,「阿樾,我們周末去做個戒指吧,聽說情侶戴上彼此親手做的戒指,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她的眼裡都是笑意,「阿樾,你相信這個傳說嗎?」
「嗯」
蘇樾將她的手扣在掌心,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鬢角,「我相信」。
原來傳說都是騙人的。
她的阿樾不在了。
知安捏着自己的無名指,上面光禿禿的,沒有任何裝飾物。
也沒有,蘇樾送的戒指。
都是假的。
這裡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