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靴踏血,刀尖朱紅灑落,曹純滿身浴血而來。
「純叔果然勇猛啊!」曹昂笑嘻嘻的奉上一句好話。
曹純站定,抱刀行揖禮:「子脩妙算,我算是服了!」
「但是,我有一事不明……」
「為何守在西北的,會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偽軍』?」
「是!」曹純點頭。
「因為宛城有人看穿了父親所謂的聲東擊西,他們便將計就計,用百姓偽裝軍士守城,將精銳主力調到東南。」
「等到父親率軍殺到東南時,便恰好落入了他們的圈套之中。」
「此刻,他們正掐得火熱,我們便可以從西北乘虛而入。」
曹昂笑着解釋道。
「難怪當時你不讓我去東南,真是太高了……」
曹純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臉色一變:「那照你說,兄長此刻豈不是正處於危險之中。」
「不錯。」曹昂點頭:「你要是去的晚了,搞不好我就得提前接過大任了。」
「擦!那還愣在這幹嘛,你小子坑爹啊!」
擦!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我坑爹?
比起坑兒子,古往今來有幾個人能比得過老曹?
曹純不敢拖延,匆匆帶着部隊,從西北一路往東南殺去!
在東南大戰爆發後,城內兵力悉數投入戰鬥。
兩千精銳在城內,那叫一個暢通無阻,殺得是暢快淋漓。
「殺啊!」曹安民舉着刀跟在屁股上大喊。
曹昂一把將他扯了回來:「走,咱們去別地。」
「去別地?」曹安民不理解:「咱們從後面去捅張綉屁股,給他捅個腚眼子開花,穩賺不賠的買賣,幹嘛跑別地去啊?」
「哪那麼多屁話,跟着我就是了!」
——東南——
在遭遇埋伏、兩面着火的情況下,還堅持挺入,帶來的後果可能是一泄如注。
決心突城破解危難的夏侯淵被落石擦中肩膀,再偏一點就得當場腦袋開花。
連忙撤回的曹洪則被箭矢射中臂膀,負傷難戰。
兩個重將失力,導致曹操難以為繼,開始發軟,被迫後撤。
張綉抓住機會,果斷出擊,曹軍大敗!
因兩側火勢太大,人馬瘋狂向中擠壓,大批人馬擁在狹窄的月城之內。
而出口每次只能通行少數人,導致曹操本人也不得出,可謂是險象迭生。
「哈哈哈!都給我上,拿下曹賊!」
張綉意氣風發,親自提槍下樓,來亂軍之中捉曹操。
「休傷我主!」
于禁揮槍直取張綉。
然而其人以統兵治軍為長,武勇並非其長處。
斗的十幾回合,長槍被震落在地,倉皇敗走。
張綉部將雷敘趁機突到曹操背後,一槍直取曹操後心。
「我命休矣!」老曹大呼。
「主公勿憂!」
一聲怒吼猶如雷炸。
典韋揮舞大戟殺出,一戟砍翻雷敘座下戰馬,再復一戟將其砍死。
緊接着,身後大批騎兵衝到,捻槍衝著典韋亂刺。
典韋拔步後退,揮舞兩戟,潑風似亂打,砸落一地槍頭。
張綉尚在遠處,便大聲喊道:「以騎射壓制!」
眾多騎兵捨棄長槍,改取弓弩。
典韋探手自腰間,拔出短戟飛出。
抬手之間,一人落馬,身後之人方抬起弓弩,又一戟復至,將其斬落在地。
典韋飛戟連發,射落十三人,再探手去腰間時,卻是摸了個空!
其人也不戀戰,提着雙戟回頭:「主公速走!」
然而,曹操面前人馬擁擠,哪裡走得通呢?
典韋若在前開路,身後又無人庇護,一時進退維谷。
無奈之下,曹操憤然拔劍大喝:「出路無門,唯有回頭死戰,方見生機!」
聞言,曹洪帶傷回頭作戰,以激勵部曲重新加入戰鬥。
曹軍開始局部反撲,但大部分的人因為看不到勝利之機,依舊在逃。
見此,曹操蒼涼一嘆:「敗局難逆啊!」
頓了頓,他又忽然輕笑一聲:「幸昂兒未來,我便是死於此處,也不至於後繼無人……」
話音未落,正進攻他的張綉部突然大亂!
「發生了什麼!?」
張綉猛然回頭。
有軍士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將軍,大事不好……曹純所部突破了西北城門,貫穿城池,出現在我軍後方!」
「什麼?!」
張綉大驚,顧不得追殺曹操,親自回頭試圖斬殺曹純。
曹純所部精銳確實善戰,捅得又是張綉後方,險些一口氣將宛城守軍擊垮!
原本危險的曹操,局面得到瞬間緩解。
因後方優勢展現,原本逃竄的部隊也陸續回頭,重新加入戰鬥。
「天不亡我啊!」
「殺,都給我殺回去!」
曹操哈哈大笑,見局勢再次順風起來,不由歡喜四顧詢問:「城內發生何事?」
「似乎有人出現在張綉軍背後!」
消息還沒徹底摸清,只能如此告知。
過了一會兒,準確的消息傳來:
「大公子突破了西北城牆,命曹純率部橫穿宛城,襲張綉於後!」
這則消息,直接將曹操給驚愣住了。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連聲『好好好』不止:「看來子脩早已識破敵人詐謀……不對,這小子既然識破了,為何不提前告訴我!?」
「這臭小子!」
「管不了了,先宰了張綉再說!」
曹軍大部重新回頭。
曹純的內應部隊則衝上城樓,瘋狂砍殺城樓上的弓弩手。
局勢,再次逆轉!
張綉,敗局已定!
「將軍!宛城保不住了,趕緊突圍才是正理!」
「我等有今日之敗,皆拜賈詡所賜,請將軍速斬賈詡!」
混亂中,有人向張綉進言。
而賈詡,就在張綉面前。
他看着後方的曹純部隊,神情有些獃滯,似乎難以相信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聞言,張綉搖頭:「軍勢有強弱,就像我不如曹操。」
「謀略亦有高低,先生也只是棋差一招。」
「先生已儘力為我設謀,正如我與諸位竭力死戰在此,豈能怪罪於先生?」
賈詡這才回頭,望着張綉,滿面慚愧。
「要走一起走!」
張綉帶上賈詡,向後方突圍。
曹軍得勢,四面八方湧來,將他和跟在身邊的部曲衝散。
不久,賈詡失落于軍中,曹純快馬來拿。
張綉揮槍折返,戰退曹純,撈出賈詡。
「張綉休走!」
于禁大喝,拍馬趕來截道。
張綉奮盡全力,不十合又敗於禁。
「不要走了張綉!」
「拿不住活的便拿死的!」
曹軍弓弩連發。
張綉走馬揮槍,撥落箭矢紛紛。
忽見數支箭直奔賈詡而去,而對方躲之不及,他又驟然將馬加速,衝去替賈詡擋箭。
多數箭矢皆被攔下,但有兩支穿透甲胄,射入後背與肩部。
「殺!」
曹軍見張綉中箭,大叫着衝來。
張綉撇下金槍,換長柄漢刀在手,向後連續揮動,砍翻十數人,身後為之一空。
「先生在後,我在前開路!」
喝過一聲,張綉拍馬在前,帶着賈詡殺出血路,直奔城南而去。
出了宛城向南,淯河恰好蜿蜒而過。
在河流對岸,正停留着百餘騎,看着城中火光震天的廝殺。
曹安民焦躁的徘徊,盯着宛城直流哈喇子:「這可是撈功的好機會啊,咱錯過了……」
「你歇歇行不行?」曹昂瞥了他一眼:「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去了戰場上能撿幾顆人頭?」
「那也比在這一個沒得撿好啊!」曹安民直拍大腿。
「無知!」曹昂滿臉鄙夷:「你小子有點腦子好不好?張綉失敗,一定會有人逃出來。」
「咱們在這不是看戲,而是織網待魚。」
「而且,能逃到這的,一定是大魚!」
曹安民一下精神起來了:「為啥?」
「有事領導先走,這你都不懂?」曹昂吐槽道。
就在這時,靠水的蘆草中傳來一陣窸窣之聲。
兩道濕漉漉的身影,爬上了岸。
他們心中還懷揣着些許慶幸。
直到,和面前守株待兔的曹昂等人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曹安民才反應過來,爆發一陣變態的大笑。
「哈哈哈!張綉賈詡!」
「大哥,咱還真撈了一網大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