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你的東西滾吧。」
震驚,無論是牢房小吏還是李管家,所有人都驚呆了。
「葉浩然…….」李管家終於忍無可忍,徹底失去理智,怒吼道。
「你現在把婚約書撿起來,向李府道歉,我能向老爺求。否則明天你一定會屍骨無存,到了地府也追悔莫及。」
「堂堂次輔只會用身後事威脅別人,就這格局還想當首輔名留青史,真是個大笑話?」
一個明天就被五馬分屍的人,李管家實在找不到可以威脅他的東西。
「葉浩然,得罪了相府,就算你能活着出天牢,未來你也一定會後悔的。」
葉浩然卻露出了笑容。
「會後悔是你們相府,而且很快你們就會了。」
陛下親自賜死,次輔都已經放棄,李管家不知道葉浩然哪裡的來自信。
李管家狼狽的撿起地上的和離文書。
「那我們就走着瞧,看看明天在刑場上,你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等到李府一行人走後,葉浩然敲了敲牢房,對着獄卒說。
「給我拿紙筆來。」
獄卒小心上前,賠着笑臉問。
「大人要紙筆做什麼,是要留下遺書嗎?」
一個連相府的臉都敢抽的人,無論死還是活,都不是他一個小獄卒能得罪的。
而且獄卒都會善待被處死的官員,怕被回頭找上門。
「我不寫遺書。」
葉浩然的嘴角洋溢着笑容,伸了個懶腰。
「我要給陛下上疏。」
上疏?獄卒愣住了,明天都要被處死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上疏?
大人你是秀逗了嗎?
葉浩然的腦子卻十分清楚,現在自己的處境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想要自救,只能自己支棱起來。
他的思路很清晰,女帝越過三司處死自己,明顯動用特權,不符合程序。
朝野上下只是因為她的鳳威才沉默。
那自己就把事情鬧大,把私人事件上升到政治事件。把朝堂上的人卷進來,讓他們因為自己的立場,不得不為自己說話。
出來混官場,什麼最重要。
當然是人設。
古代朝堂,什麼樣的人設最能保命。
自然是忠臣。
歷史上前有魏徵,後有海瑞,都是拚死直諫,帝王卻不敢輕易殺害的類型。
葉浩然很快就確定自己眼下自救,應該進行的方向。
女帝已經下旨分屍自己,自己求饒是沒有用的。
現在應該反其道而行之,努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位拚死直諫,觸怒天子,含冤入獄的大周忠臣。
這樣朝野那些清流言官才會為自己說話,給女帝輿論壓力。
那時候,女帝越是執意殺自己,自己就越『忠臣』。
為了當好『大周忠臣』,葉浩然決定給昏君女帝上一道奏疏。
不僅要上疏,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還要上歷史上殺傷性最強的…..
《直言天下第一疏》。
直言天下第一疏,又名萬世治安疏。
是明朝活着的門神,第一清官海瑞寫的奏疏。
內容主要是痛斥嘉靖皇帝多年閉關,不理朝政,任用嚴嵩等一系列問題。
海瑞這份奏疏的火力,屬於大炮懟臉,堂堂正正輸出的型,猛的一批。
巧的是,當今女帝和明朝嘉靖皇帝簡直有太多相似了。都是前期努力,後期擺爛。閉關多年,不理朝政,任由朝廷黨爭腐敗。
簡直是七號技師吃香蕉——專業對口了。
奏疏內容,葉浩然只要稍微改改就能用。反正古代社會問題,大同小異,都是官吏腐敗,土地兼并等。
歷史上嘉靖皇帝只看了道殺傷性逆天的奏疏一小半,就被徹底破防。氣的把奏疏丟了出去,大聲喊着要處死海瑞。
身邊的太監告訴他,海瑞已經在家準備好了棺材,才讓嘉靖恢復理智。
惜字如金的史書,也將這份幾千字的奏疏內容記錄了下來。作為古漢語的學生,更是被要求全文有感情的朗讀並且背誦。
可見其經典和強大。
大周女帝昏君至此,作為大周忠臣拚死直諫,這很合理。
這份奏疏上去後,自己就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進士。而是秉直上疏,以死直諫,不折不扣的直臣,忠臣了。
那時候女帝要殺自己,不僅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還要背負千古罵名。
這樣一來,女帝無法通過特權殺自己,還能拉攏朝中一直不滿女帝閉關的清流為自己出聲。
一舉兩得。
葉浩然提筆就寫,墨跡在白紙上縱橫揮灑
葉浩然越寫越興奮,用了快兩個時辰才寫完全文。
以前背書的時候沒感覺,現在自己真正寫出來去罵人,才感覺這篇文章的精妙絕倫,字字珠璣,不愧是載入史冊的千古雄文。
葉浩然心中直呼海青天不可戰勝。
垃圾女帝,還想殺自己,等着破大防吧。
葉浩然又認真檢查了一遍,防止抄錯名字的問題出現。
大周朝沒有奸臣嚴嵩,葉浩然順手就用前任岳父李光弼的名字代替了。
也算是幫他完成名留青史的夢想了。
寫完《直言天下第一疏》,剩下的只是怎麼把這份奏疏交到內閣和女帝面前。
這個看似最難的一步,反而最簡單。因為大周朝一直有一個十分良好的自辯制度。
只要是沒有經過三司審核處死的官員,覺得自己冤枉,都能在臨死前向皇帝上疏,辯駁自己的清白。
而且這份奏疏,內閣和皇帝都必須要看,否則就不能勾朱處決人犯。
這也是葉浩然有底氣和相府決裂的原因。
自己這份奏疏堂堂正正,直言天下第一事。只能走官方程序,絕不依靠私人關係,否則就失去正義性了。
葉浩然叫來獄卒,「你把這份奏疏親自交給你們廠公,讓他轉交內閣。」
獄卒不敢拿那份奏疏,「大人,你這樣做不合規矩吧。我看你還是寫封遺書……」
「有什麼不合規矩的,自辯制在大周朝百年,多少忠臣都是靠這樣走出鎮撫司的天牢的,你只管把奏疏交你上去。」
知道不用擔責任,獄卒才小心拿過那份奏疏,好奇問了一句。
「鎮撫司天牢都是只進不出,大人,你真能出天牢?」
「你們鎮撫司天牢,一代一代走出了多少個忠臣了,不缺我一個。這份奏疏註定是要名留青史的,你不敢上交這封奏疏,那就找一個有膽子的人過來。」
「我交我交。」
獄卒王小二並不知道,這份奏疏會掀起多大的風浪,以至於他的名字都留在了史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