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戴鳳釵、面若桃紅十五、六歲的姑娘,從人堆里抽身出來,沖春茗略一欠身,嘻嘻笑道:
「這位姐姐——今兒個這日頭怕是打西邊出來了!不怕你笑話,雖咱攫春樓號稱天下第一樓,但接待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客,接女客怕是不成的…….」說時,面上露出難色。
「我……找人,找你家媽媽。」春茗的臉「騰」地紅到耳根,稍一抬頭又慌忙低下,自顧搕着衣角縫兒。
攫春樓的姑娘心領神會,莞兒一笑,拉起春茗的手:
「走,我帶你去找曹媽媽。她心腸極好,到時你裝得可憐一些,估計她會收留你。」
姑娘在前面走,春茗一聲不吭的跟着。那姑娘不管不顧的繼續說道:
「女孩子家頭回來這種地方,是怪不好意思的——對了,我叫彩屏!
「想起我十歲那年被賣進來,還不是怕得要命,不吃不喝,不睡不拉,成天的哭,直到眼睛哭腫,嗓子哭啞,怎麼著,指望誰會揀幾句好聽的話來安慰你?沒門!
「等時日一久,再沒個精氣神兒去鬧騰了,還不和樓里的姑娘一樣乞食攬活兒?
「我說人吶,一句話,安身立命,順其自然,莫作非份之想——想了也是痴心妄想!
「要怪就怪自己,打娘肚裏沒投個好胎,今生今世享不了那潑天富貴。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活法,這都是命啊,強求不來的。
「不過我覺着奇怪,來這兒的姑娘,十之八九是不會主動找上門的,你一個斯斯文文的姑娘怎麼就會……」
說時轉過頭,驚訝的瞅着春茗,像瞅稀罕物件似的。
春茗一怔,囁嚅着說不出話。
忽然,彩屏在春茗的手心緊捏兩下,又立馬鬆開。
一個體態豐腴、滿身珠光寶氣的女人,滿臉怒容站在她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