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今天去見高大人,他怎麼說?」夫妻倆剛一進門,張夫人就面露焦急。
邊塞的風沙磨礪出一張稜角分明的粗獷面容,這張臉從來都是剛毅果敢的,此刻卻顯現出不確定和擔憂的神色。
「高翔說,有人蔘我擁兵自重,藐視聖上。」
「啊?這帽子扣的太大了!」張夫人心裏一驚,正色道,「誰參的?」
張將軍踱步坐下:「雲州刺史劉子駿。」
「怎麼會?今天劉夫人還帶着芊芊去遊船呢。」
劉子駿的老丈人前幾日生辰,所以他們一家老小從雲州趕過來慶賀。
同朝為官,張將軍張尚遠也去拜賀了。
「雲州叛亂,賊首張恩逃到我邊城,劉子駿讓我生擒交給他,但是張恩窮途末路之際自殺了。劉子駿認為是我滅口。」
「這從何說起,你我都不認識這個張恩,何來滅口之說?」
「張恩原名張少因。」張尚遠面色凝重。
「張少因,莫不是前左僕射張華之子?」張夫人忐忑不安。
見張尚遠點了下頭,張夫人重重地坐到凳子上。
張華因貪污被滿門抄斬,死前曾傳書給張尚遠,說自己這是狡兔死,走狗烹,並告誡張尚遠,早做打算。
張華貪污案多處存疑,張尚遠遠在邊塞,雖二人同朝為官,且是忘年之交,但是鞭長莫及,愛莫能助。
「皇上也是知道你與張大人是有交情的,張少因偏偏又逃到咱們邊城,確實有些巧合。可是這跟劉子駿有什麼干係?他跟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怎麼能做如此參奏,這不是陷我們於水深火熱之中嗎?!」
「先別管他因何如此,皇上向來多疑又無情,這次我們想走絕非易事。」張尚遠此刻也是心情沉重。
「這次召你回京述職看來是早有預謀。我們不會像張大人一樣吧……」張夫人不敢再想下去。
當初聖上下旨召張尚遠回京述職時,特別提到聽聞張將軍小女兒聰穎可愛,讓張將軍帶到京城來。
可是張芊芊兩次遇險,難道真有人要對將軍府下手!
「孩子剛醒,等她休息好了我們好好問問她,究竟怎麼落得水。」張尚遠對夫人說。
「我知道。剛才我看孩子是驚着了,沒敢問。」
「芸兒那孩子許是無礙,畢竟算是方外之人。」想當初才15歲的張芊芸說要出家的時候,把夫妻倆急得要死。
芸兒雖然從小喜歡安靜,喜歡冷清,但萬萬沒想到她有一天會說參悟了佛法,想了卻塵緣。
夫妻倆最終同意她在離家最近的甘露寺皈依,尋思可以多去看看她,沒準哪天這孩子想還俗呢。
誰知道這孩子剛出家就跟着師父雲遊四方去了,剩下兩夫妻乾瞪眼。
兩口子於是把全部的愛都給了張芊芊,還好這孩子活潑愛動,一看就不是能出家的料兒。
在張芊芊還沒出生的時候,御史高翔因與張尚遠交情深厚,家中剛好有個兒子叫高峰,才兩歲,於是便定下了娃娃親。
因為一個在京城,一個在邊塞,兩個娃娃見面很少,這次回京,張芊芊還追着高風「哥哥」長「哥哥」短的親熱得不行。
「高大人可有良策?」
「他讓我交出兵權,在京城當個閑散官員,以安終老。」張尚遠若有所思。
樹上的烏鴉「啊——啊——啊」地叫着,讓人更加心煩意亂。
兩夫妻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