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圖掙脫：「沈雲澗，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跟你走，你就放過他們。」
「我沒有食言，的確放過了他們不是嗎？」
沈雲澗轉眸看向她，唇角上揚，「但他非要追上來送死……公主，你知道我不是什麼心善的人。」
祝瑾沅渾身狠狠一顫，四肢百骸冰冷而僵硬。
她的腦海里倏地浮現出個念頭——他要殺了陸懷奕！
祝瑾沅猛然抬眸望向遠處，只見一道身影正策馬而來。
她下意識屏息看去，心頓時狠狠墜落！
是陸懷奕，真的是他……再顧不得其他，祝瑾沅撕扯着嗓子喊道：「陸懷奕，回去！」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聞言，沈雲澗側眸看了她一眼，卻仍是笑着的，什麼都沒說。
其實他們都很清楚，陸懷奕既然孤身前來，就絕對不可能會退縮。
沈雲澗正盼着他來送死，又怎麼會放人？
吳江的將士攔住了陸懷奕的去路。
陸懷奕冷眼看着他們，手緊緊攥着劍。
沈雲澗箍着祝瑾沅的腰站在馬車上，他笑了笑，揚聲道：「陸懷奕，我當真是小瞧了你，真沒想到你敢一個人來啊。」
聞聲，陸懷奕抬眸望去。
眸色在看見祝瑾沅被挾制的那一瞬驟然冷沉。
可他凝視着她，聲音溫柔似水：「容玥，別怕，我來救你了。」
祝瑾沅心口猛地抽疼。
但她咬緊牙，指甲深深嵌進手心，故意放冷語氣：「誰要你救！
陸懷奕，你不知道我就是為了逃離你才跟沈雲澗走的嗎？
我不需要你救，你給我滾！」
然而話落，陸懷奕的神情卻沒有一絲凝滯。
他輕輕挑起唇角，笑意看上去是那般的苦澀：「但我不能看着你被帶走，我也曾答應過先帝，要保護好你，要讓你永遠做那個無憂無慮的公主。」
「但從前我沒能做到……容玥，對不起。」
陸懷奕握緊了手中的劍，眼神一瞬凌厲冷冽：「今日若是我沒能救出你……還請你原諒我。」
言罷那霎，他喉間發出極其悲憤的一聲。
緊接着就向面前的千萬人馬沖了過去！
像猛獸在臨死前的掙扎。
「陸懷奕……」祝瑾沅低喃出聲，眼淚忍不住湧出眼眶。
沈雲澗目光幽深地盯着她臉頰上晶瑩的淚水，突然就冷笑了聲。
「竟然把我心愛的公主給惹哭了呢。」
那冰冷的嗓音讓祝瑾沅狠狠一顫。
她惶恐地轉過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沈雲澗利落地抽出了劍。
而後他勾了勾唇角，腳尖一點，向著陸懷奕就刺去！
祝瑾沅狠狠一怔，失聲道：「陸懷奕！」
「錚！」
兩劍相交，陸懷奕堪堪擋住了沈雲澗的這一劍。
可沈雲澗沒有收手，反而逼得越發的緊！
僵持間，渾身滿是傷痕的陸懷奕力氣逐漸不抵，就連握着劍的手都開始發顫。
見狀，沈雲澗挑起眉：「你打不贏我的，陸懷奕，你也救不了她。」
陸懷奕神情一冷：「就算我死，我也一定要帶走她！」
沈雲澗輕笑：「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話音未落，只見沈雲澗的另一隻手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寒光在陸懷奕眼前轉瞬即逝，而後——直接刺進了他的心臟！
第五十七章剎那間，祝瑾沅眼前的一切全都失去了色彩。
只余陸懷奕心口處，那抹迸濺而出的血紅……緊接着，他的身影轟然墜地！
祝瑾沅狠狠怔在原地，瞳孔驟然緊縮。
心霎時好似被生生撕裂成兩半，悲傷與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嚨。
不，不要！
「陸懷奕……」祝瑾沅雙眼失神，下意識邁動僵硬的步子想到他的身邊去。
但她忘了自己還站在馬車上。
這一步直接踩空，她毫無防備，重重跌倒在地。
渾身傳來細細密密的疼，可祝瑾沅彷彿感覺不到一般，撐着雙臂又踉蹌地站起身。
她要去找陸懷奕，她要去找他！
祝瑾沅誰都看不見了，眼底只倒映着那人的身影。
陸懷奕似有心靈感應的偏過頭。
他的目光穿過重重人影，直直撞進她雙眸。
只見，他嘴唇翁動，無聲地在說：不要過來。
祝瑾沅身形一震，頓時停住步伐。
而沈雲澗也瞧見了她。
他勾起個殘忍的笑，抬腳便踩在陸懷奕的身上，語調戲謔：「我說過的吧，你打不贏我，也救不走她。」
心口傳出的劇痛已然襲遍四肢百骸，陸懷奕卻始終都沒發出一聲痛呼。
他緊緊盯着祝瑾沅，嗓音沙啞：「我救不走，還會有別人來救她……只要北昭尚在，她就永遠都是北昭的公主。」
沈雲澗不以為然地挑起眉：「所以，你是想讓我滅了北昭嗎？」
「你滅不了。」
陸懷奕狠狠咳出一口血，神情卻依舊冷然，「你只會被北昭滅掉。」
聞言，沈雲澗臉上的笑僵了些許。
他伸手一把抓住陸懷奕的衣領，拖着他到了懸崖邊，眸色晦暗。
「我會不會被滅掉還不知道，但是我現在就可以滅了你。」
祝瑾沅心狠狠一抽，抬步跑過去：「沈雲澗，不要！」
沈雲澗卻只當沒聽見。
他居高臨下地睨着陸懷奕，睨着這個他恨了十幾年的人，心底湧上股快感。
而陸懷奕的眼神早已變得空洞蒼白，彷彿盛滿千萬年的悲寂。
「永別了，陸懷奕。」
沈雲澗笑着輕聲說完，沒有一點停頓，直接鬆開了手。
陸懷奕的身影就那樣消失在懸崖邊……如晴天霹靂砸在身上般，祝瑾沅呼吸一滯，直直衝着懸崖而去。
「陸懷奕！」
然而就在她想跟着跳下去時，沈雲澗攔住了她。
他雙臂緊緊箍着她，嘴唇貼在她耳邊，聲音像十八層地獄走出的惡鬼：「公主，你要做什麼？
我可不會讓你死的。」
「放開我！」
祝瑾沅竭盡全力掙扎着，「我要去找他……」她撕心裂肺地哭起來，哭到嗓子疼，眼睛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
沈雲澗一雙黑眸像是淬了毒，但始終都沒鬆手。
不知哭了多久，祝瑾沅再沒有一點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地。
她絕望地看向沈雲澗，雙眼毫無光采：「你會被千刀萬剮的，沈雲澗。」
沈雲澗無謂地笑笑，伸手用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我早知自己是要下地獄的，但那有怎麼樣？」
祝瑾沅死死地攥緊了手。
突然，她身形一晃，撿起匕首就對準了沈雲澗。
「我要殺了你。」
沈雲澗微頓了瞬，反而笑着張開雙臂：「那就殺吧。」
可對上他那雙陰森的眸子，祝瑾沅卻是狠狠戰慄。
她殺不死他的……但她可以殺了自己。
祝瑾沅咬住嘴唇，翻轉手腕，將匕首衝著自己的心口直直刺去——第五十八章利刃刺進血肉，空氣中霎時瀰漫著血腥味。
可祝瑾沅沒感覺到一點疼痛。
她怔楞地睜開眼，只見沈雲澗不知何時伸出了手擋在她身前。
而那匕首扎穿的正是他的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