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第3章

顧不得降燒,我胡亂穿了衣服,就奔了出去。
我得找回陸懷奕,我不想他抱着張慧,就像那晚怕極了他會抱着陶瑩瑩。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只知道拼律周命向前跑。
他一定還在等着我!
你看,那前面是光啊!陸懷奕就在有光的地方。
「就是她,終於找到她了,就是這個臭婊子害死我兒子!」
「對對,我記得,醫院給我照片就是長這樣,我媽就是被她給整沒的。」
我還未反應過來,一群人就圍了上來,他們向我砸礦泉水瓶,砸雞蛋,砸菜葉,甚至還有石頭。
我茫然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身上被砸得臟污一片。
他們說,在我做醫生的時候,手術台上頻頻失誤,把他們的家屬全都害死了。
全部。
沒有,不是我乾的!
我心裏拚命地吶喊,可嗓子里卻干啞一片,吼不出聲。
陸懷奕,我疼,我難受,你在哪裡?

三百六十五個日夜。
當我想起東方徹將我踩在腳下,任我孩子流去的時候。
當我想起我被陶瑩瑩注射了藥物卻被扔到雨天的時候,我都會大喊陸懷奕救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風雨荊棘的地方,好像只要我一喊陸懷奕,他都在!
如同此刻他衝進人群,把我抱起,阻攔着眾人對我的攻擊。
他將我緊緊鎖在懷裡,我聽到有棍棒敲打在他身上,而我卻毫髮無傷。
最終還是他把我抱回家裡,不發一言地把我的衣服脫去,放好熱水,給我洗澡。
我眼中不停滾下淚來,看着陸懷奕左臂不停流着血。可他緊抿着唇,臉上沒有任何疼痛的神色。
我哭出了聲,而他置在我腹部的手忽地一頓。
「不想我碰你?祝瑾沅,這裡就只有我一個人,要麼你自己洗,要麼我給你洗。」
可他沒有給我選擇,依舊在給我清洗身子。
而他身上卻被人砸得臟污一片,本乾淨清爽的短髮上還沾着菜葉。
我知道以他好打架的性子,那個時候該痛痛快快揍一場的。
但他是軍人,軍人不打老百姓。
即使退役了,軍中思想依舊深刻刻在他腦海里。
他如果不退役,本該有更好的前途的。
我哭得越大聲,想要告訴他:不是,我一點都不厭惡你碰我!
我哭得越凶,他就洗得越急,力度也越大。
我看着他,像命運賜給我最好的禮物。
而他那一雙深邃的眼瞳,此刻竟紅紅的。
我終於低低叫了聲:「陸懷奕。」他移開視線,沒有回答我。
我雙臂伸出,撲到他的懷裡,就這樣傾身吻住了他。
他的唇軟軟的,吻上去很舒服。
這個吻,以後就只能我一個人霸佔。
誰都不能再擁有他!
他就蹲在那裡,也不回應我。
我越發急,怕他不願與我一起了,哭着解釋:「陸懷奕,我要你,我要你,你別丟下我!」
他喉間里似乎溢出絲什麼,像笑,像低吼。
他右臂緊緊抱住我的腰身,把我按到浴缸里,給予我的是如狂風暴雨般猛烈的吻。
可這場風雨里,有陸懷奕!
我甘願沉溺其中。
「陸懷奕,陸懷奕,給我開門!」
我們的房間外,響起砰砰的敲門聲,我聽出來了,是張慧。
房間很小,除了洗手間,就是卧室。
這聲音我聽得真切。
陸懷奕依舊霸道狂妄地吻着我,一點兒不捨得放開。
我推推他的胸膛,示意他張慧好像很急,他這才起了身。
他給我拿來一件睡衣,低沉的嗓音:「小雅,你自己洗吧,洗好了自己換衣服。」
他的聲音低沉魅惑,我一張臉通紅,立刻垂眸點點頭。

他打開浴室的門出了去。
我整個人好像忽然輕鬆了很多。
我重新放好熱水躺回浴缸里,竟發現心底湧出前所未有的欣喜。
只要陸懷奕在我身邊,整個人就像身處天堂。
直到門外傳來刺耳的吵聲。
「陸懷奕,你是不是瘋了?你這隻左臂本來就是重傷,現在更是廢了!你是想截肢嗎?」
「張慧,閉嘴,出去說!」
截肢?陸懷奕為什麼會截肢?
我突然想到他給我洗澡時不停流血的左胳膊。
以前在部隊演練時,陸懷奕也會受大大小小的傷,都是我給他處理的。
那時他也受過很重的傷,可沒有這麼嚴重!
我忽然想起那晚的槍戰,陸懷奕抱着我躲開,那個時候他是不是就受了傷?
又之後,我去找他,他半倚半靠着護欄。
那個時候,他是不是就已經傷勢不輕?
想及此,我甚至來不及穿衣服,就光着身子跑了出去。
陸懷奕和張慧訝異地看着我。
我不管不顧,撲到陸懷奕面前就開始扒他的衣服。
以前,他總愛流氓似的湊到我面前,要我脫他的衣服,說些無關痛癢的流氓話。
如今,他卻頻頻向後退,不要我碰他。
我吼出了聲,卻是綿軟無力:「不準動。」
其實我的吼沒有一點威懾力,反而是哭腫的眼睛把陸懷奕嚇到。
他最捨不得我哭!
我脫掉他被扔滿雞蛋和菜葉的外套,才發現他其實是穿着病號服的。
而左臂的位置,病號服已經完全被浸成了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