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有才並不阻攔,甚至從自己懷中掏出一貫錢一併塞給薛禮道:
「衛大哥平日無甚花費所以有此三貫錢贈予兄弟,但某管不住食色之欲,不時去縣城打牙祭,花費開銷較大,僅能助兄弟一貫,切勿因少而不收之!」
薛仁貴一臉不可置信,心中如有重鎚敲擊,家道中落後見慣人情冷暖,但奈何家道中落,空有一身本事卻無發揮的地方,整日與三畝田地為伴,一無所有唯妻不離不棄;
隨着自己吃糠咽菜未曾有半點怨言,北方有大戰,最是不放心家妻生活是否得以為繼,眼下這四貫錢足以解燃眉之急!
在薛仁貴看來,衛平凡雖是隊正,但並無官職,因操練不過相見四五次而已,為何對自己這般好?
甚至這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李有才竟也對自己如此慷慨?
心中大驚,其莫不是有斷袖之好?!!!百般推辭,好男兒豈能如此?!
衛平凡壓根不鳥薛禮的推辭,這尊大神綁也得綁在自己的這座小馬車上,對李有才的一番話也是開心至極,心道自己果然小看了天下人;
李有才這小子是自己忠實的好夥伴,兩人不僅是同鄉互相幫襯,這番能說會道怕也足以讓其闖出一番天地。
衛平凡一臉嚴肅道:
「雖某無官職,但亦是隊長,士兵以服從命令為己要,吾等將赴邊關,生死難料,這紅白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若未死則建功立業,若死則更無甚用,何苦推遲!薛兄請收下罷。」
聽聞衛平凡此話,薛禮感動的無以復加,遂行大禮道:
「感謝隊長今日之恩義,某必當銘記五內,永世不忘!」
衛平凡連忙拉起,將薛禮帶至營房安頓好後准許了一天假期,看望他的妻子,薛禮欣喜不已;
新兵沒有資格請假,除非得到在伍士兵擔保,一旦成為逃兵,擔保者共罪。
待薛禮離開營房後衛平凡拍了拍李有才的肩膀道:「你我兄弟情誼不必多言,同生共死爾。」
李有才默不作聲點了點頭,在摸魚村乾旱搶奪水源時,衛平凡可是帶兵打仗的『大將軍』;
為人最是重義氣,若不是衛平凡參軍點燃了他心中的熱血,讓他一個人來參軍打死是不會去的。
轉眼來到貞觀四年,衛平凡作為新兵營中的一名隊長開始帶領隊伍跟隨大軍北上;
史書有記載,唐太宗貞觀四年,唐朝出兵攻滅東突厥汗國,俘獲頡利可汗。
東突厥滅亡之後,其治下的突厥人除部分北逃薛延陀外,其餘的數十萬人紛紛南下投降唐朝。
衛平凡心有計較,必贏的戰爭好打嗎?好打也不好打!打仗肯定會有人要死的!
但那潑天的功勞與自己這些平民士卒可沒有半點關係!
功勞會被世家門閥攥取的乾乾淨淨!
並無將星突起,如果有,那便是誰誰家的家僕!
可天無絕人之路,衛平凡卻知機會來了!
他所在的軍鎮兵卒皆歸李恪所納,李恪是誰?
李二皇帝的第三子,吳王李恪也!其母楊妃是隋煬帝的女兒,雖然史書記載李恪因奪嫡之爭沒當成太子,後死於造反,但其有着李二皇帝因果類我的評價,可見是一賢明之主;
憑藉著至今未弄明白的敏銳感知,戰時眼睛放亮點兒,何愁不能獲取功勛;
哪怕只是一轉勛功,也能取得參與科舉的資格,自己也有了在這個混亂的封建社會安身立命的資格;
當然如果能夠建立功名甚至當個縣太爺那是極美的事情;
但衛平凡可不敢學電視劇里的沙雕去作什麼唐詩宋詞,無權無勢的平民也是最底層的人;
若是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詩句馬上就會被各種世家爭搶,各種手段下來自己恐怕就如同他們圈養的豚犬,順則生逆則亡。
少年沉穩的皮囊下可是藏了一具看透事實本質的中年靈魂。
隱忍才是存活之道;
大雪漫天下有一朵朵建功立業的猛火在萬人長龍中燃燒;
禦敵邊關爭戰急,黃沙漫漫路難行。
雖知此去無歸日,拔劍來生亦遠征。
跟隨大部隊向破虜關開進的衛平凡一直都在惡補自己的世界觀。
歷史所記載的東西只是冰山一角罷了,秉持着盡信不如不信的原則,衛平凡仔細問詢;
衛平凡:薛兄,那孫思邈神醫可曾見過?真有一百多歲了?
薛仁貴:未曾有幸得見,只是聽聞其於北境乘鶴西遊!但確實是真事,不過孫神醫可不僅僅是一百多歲,足有三甲子!無名氏兄弟可曾聽說?
衛平凡眼中帶着濃厚的震驚之色,一甲子歲月便是六十年?世間真能有活到一百八十歲的人?仔細想了想腦海中還真沒有關於無名氏的記憶,無論是史書還是野史均無記載,於是搖了搖頭。
薛仁貴哈哈一笑道:「衛兄不知,某父乃前朝官員,某年幼時隨父拜訪過一老者,其姓無名;
擁有飛天遁地之能,無所不知,聽聞其族自上古傳下,隱居世外,尋天地之源萬物本質,窺陰陽大道!甚至年長孫神醫一甲子!」
四甲子?!
開什麼玩笑,一千年後的華夏大地也沒有技術能讓人普及百歲壽命,更何況唐朝?
各種賦稅相加之下百姓就連吃飯都成問題,活到七十歲已經是古稀之年了,堪得長壽者為仙,秦皇漢武誰不曾尋覓長生之道?
不僅徒勞無功,甚至落得個英年早逝!
壓下心底的震驚衛平凡咽了口唾沫,嗓子有些乾涸臉紅道:
「那位老神仙在哪兒呢?能否帶小弟去拜訪一下,是否有緣學些延長壽命的功夫?」
薛仁貴笑着擺了擺手,隨後嘆氣道:「衛兄勿怪,某祖母曾是無名氏族人,那位老神仙於十五年前已有兩百餘歲,了無蹤跡……某亦是不知何處去尋。」
衛平凡:「???那袁天罡可有見過?李淳風是他的徒弟?」
薛仁貴:「有幸曾於邙山得見李道長,聞其欲勘日月山川着地書,一人一劍丈量天地也!袁天師行蹤更加飄忽,世人不得而知。」
衛平凡點了點頭,心中思緒有些混亂,難不成唐朝還有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