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自己來選？」
老天師的話，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但陸瑾與周蒙二人均自覺得，自己身負高強武功，未必就比對方差。
嬰兒天生慧根，必然會選擇自己。
一旁的榮山，驚訝的面色中帶着些許期盼。
他盼望這天生慧根、武學奇才的小嬰兒，能夠選擇天師府。
若真是這樣，他甘願親自照顧這小嬰兒的日常起居！
要說最為驚喜之人，當屬張承安本人了。
他本來還在糾結，到底是選武當，還是陸家。
現在又多了心儀的天師府，張承安毫不猶疑，當下作出決定。
只見老天師話音剛落，懷裡的嬰兒便即抬起右手，一把拽住了老天師的白鬍須。
緊跟着嬰兒咯咯咯的笑聲響起，也宣布了張承安的選擇。
陸瑾、周蒙瞧見這一幕，自是知道了嬰兒的選擇。
心下失望的同時，二人也沒有再糾纏，抬起手向老天師祝賀：
「看來這嬰兒，是選擇了你們天師府了，老天師，陸瑾我在這兒恭賀天師府喜得佳徒！」
陸瑾心想，就算這嬰兒拜入了天師府，依然不影響他和玲瓏的娃娃親。
到時候我這逆生三重的絕學，也還是能找到傳人。
如此想來，陸瑾喜笑顏開，向老天師提議道：
「老天師，這孩子你可得親自收為徒弟，不然的話，我可就要把他搶走了！」
老天師心中激動，但喜怒不形於色，只是手上懷抱嬰兒的動作更加穩了一分。
見陸瑾祝賀，老天師笑盈盈的點頭致謝。
與陸瑾的笑顏形成對比的，是周蒙不悅的臉色。
嬰兒未能拜入武當，着實是一件憾事。
但周蒙自知天人有命，他也尊重小嬰兒的選擇，便拱手祝賀：
「恭喜天師府喜得佳徒。」
不等老天師回禮，周蒙話鋒一轉，勸誡道：
「我先前所說，這嬰兒內景受損，中下心魔，還望老天師妥善處理，切不可誤了孩子。」
聽聞此言，老天師臉色變得嚴肅，回道：
「多謝周掌門提醒，我願為嬰兒，上武當請求治療之法。」
一聽這話，在場眾人皆感意外。
周蒙最為詫異，不禁咧嘴一笑，呵呵答覆道：
「能讓老天師屈身來武當求方法，看來你早就想收這嬰兒為徒了吧？」
周蒙看向老天師，二人視線相交，老天師坦然承認，一撫白須仰頭笑了起來。
陸瑾在旁聽着，同樣猜到了老天師心裏的想法，一同大笑着打趣道：
「好你個老天師，原來早就有了收徒的念頭！」
榮山如願盼得嬰兒加入龍滸山，亦是跟着三位前輩一起大笑起來。
良久，陸瑾、周蒙道別。
老天師懷抱嬰兒，攜榮山返回天師府去。
回到天師府後，榮山喜出望外，向老天師詢問道：
「師父，我是不是又有一個小師弟了？」
老天師笑着點頭，榮山心中歡喜，主動去喚其他師兄弟前來。
待榮山最後，大堂中僅剩一老一小兩人。
老天師望向張承安，輕聲說道：
「孩子，我不管你跟全性有何瓜葛，今日入我天師府，再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了。」
張承安心中感激，若非老天師出手相救，自己早已死在全性妖人匕首之下。
先前選擇師門之時，老天師更是給了張承安主動選擇的機會。
這一點尤為讓人感動。
片刻過後，榮山領着眾師兄弟，來到大堂之中。
眾人見老天師懷抱幼嬰，還是從武當周蒙、陸瑾手中搶來的，更是大為好奇，瞬間圍攏上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
「師父，這小嬰兒看着甚是討人歡喜，可否讓我收做徒弟？」
「這小嬰兒一雙眼睛靈光閃動，好生討人歡喜！」
「師父，嬰兒可有名字？我忽然來了靈感，想給他取一個名字！」
「……」
鬧騰一陣，老天師打斷眾人，笑呵呵的說到：
「你們想收他為徒，怕是還差了點本事。這嬰兒天生慧根，哭喊聲中攜帶一絲微弱的炁，更是驚為天人。」
「為師決定親自收他為徒，做你們的小師弟。」
「至於名字……」
老天師凝神看向嬰兒。
周圍的十個弟子，無一不是驚訝、好奇之狀。
年幼的張靈玉站在榮山身後，探着腦袋望向師父懷裡的嬰兒，心下生出一絲竊喜：
我也有小師弟了，我再也不是師父最小的弟子了！
老天師思索間，偶然發現嬰兒懷間，似乎藏着物件。
翻開一看，竟是一塊翡玉，正面刻着一個【張】字。
再看向背面，則刻着【承安】二字。
老天師立即明白其意，翡玉上刻的定是這嬰兒的名字。
意外之際，又覺此嬰與天師府真是緣分齊佳，當即展示翡玉，說道：
「看來，這嬰兒早已經人取過名字了，喚作張承安。」
眾弟子驚奇議論，其中老三梁有易搖頭嘆道：
「原來小師弟有名字了，虧我還自己想了個好名字。」
眾師兄弟追問道：「你起了個什麼名字？」
梁有易嘿嘿一笑，答道：
「這孩子天生慧根，練武奇才，我便取名【慧才】，眾師兄弟覺着如何？」
眾人聽聞立即質疑：
「慧才？廢材？哪有人取名廢材的？」
梁有易皺眉，瞪了師兄弟們一眼，連忙向老天師求助。
老天師輕笑着答道：
「柴咱們天師府多的是，承安可就這麼一位。」
話音未落，其餘弟子皆開懷大笑，打趣起來。
一時間，整個大堂里飄蕩起歡聲笑語。
張承安的到來，令天師府上熱鬧更甚一分。
……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三年。
這三年里，張承安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天生慧根」。
三月牙牙學語。
五月蹣跚學步。
七月學人識文斷字。
時至九月，已然長成尋常孩童三五歲的身姿。
源於「天生慧根」，張承安學習速度極快。
年僅一歲便能與人辯論道家思想，舉一反三。
整個天師府都知道，老天師收了一個天才弟子。
所有人都在期盼，這位天才弟子長大成人，學習功法。
所有人都在等待，這位練武奇才，能將武學展現至他們從未見過的高度。
年至三歲，張承安身體發育，足以比肩尋常七八歲孩童。
已然摸到了習武的門檻。
這天，
老天師興緻濃濃，喚來張承安，笑道：
「承安，明日起，隨你靈玉師兄晨練，為學習金光咒打好基礎。」
張承安不答反問：
「師父，武學盡頭是什麼？」
此番反應出乎了老天師意料，以為是小徒弟不滿跟着靈玉練習，說道：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學盡頭自然天下無敵，承安，你不想跟着靈玉師兄練習？」
張承安搖搖頭，繼續說道：
「敢問師父，到了武學盡頭，可得長生？」
老天師皺眉。
孩童朝氣勃發，蒸蒸日上。
【長生】二字，實在不應該從一個三歲孩童口中說出。
他沉默片刻，答道：
「武學盡頭，是無敵，也是責任，但無敵有年限，責任也有傳承，壽命亦是如此。」
「我等幸能吸收天地之炁，然終是肉體凡胎，無人倖免，何須執着長生二字？」
張承安不回答，只是搖搖頭，他不願向天妥協。
他要以這肉體凡胎之姿，踏上悟道長生之途。
他要坐看雲起潮落，與天地爭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