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睜開眼睛,木質的屋頂映入他的眼帘,查理用胳膊擋住自己的臉。
「真累啊……下次再也不提什麼表演,咳咳,這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
距離那次篝火晚會已經過去一天,熱情的村民把他當做可持續竭澤而漁的抽水泵不斷壓榨,在忙完燒烤後又表演。
也許是因為他的歌聲有一種空靈的特性,村民們不斷要求查理再唱一曲。
盛情難卻的查理推脫不了,只能像唱片機一樣一曲一曲的歌唱。
查理的嗓子甚至都有些沙啞了,但還是沒有熄滅村民們的熱情。
如果不是諾拉於心不忍出聲阻止,估計能讓他從已經蒙蒙亮的天唱到這一天的夜晚。
查理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里的。
在表演結束後他的嘴唇像乾裂的土地一樣爆皮,腦子空蕩蕩的,上眼皮在強烈表達自己和下眼皮相依的訴求。
他的腿輕飄飄的,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座塔一樣,甚至一度帶給了查理確實在那片白霧中遊盪的錯覺。
查理只記得在自己的意識渙散前他好像看到了什麼。
香香的軟軟的,有一種臉和沙發麵親密接觸的感覺。
吱啦一聲,查理聽到門響了,查理將手從頭上移開。
是諾拉,她換上了和查理初次見面的衣服,麥黃色的脖頸和白皙的肩膀對比十分強烈。
修長的手指握着一個編織籃,戴着那頂類似草帽一樣的帽子。
「查爾格先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諾拉,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感覺自己好多了。」
「那,查爾格先生我有個請求。」
諾拉的頭低下,帽子擋住了她的表情,但是查理能看見她那雙手在反覆揉搓。
「好的,所以有什麼事是我能夠幫忙的。」
「我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去迷霧森林找一些能減輕科蒲爾爺爺痛苦的藥物。
格力姆姆確實能治療一些傷病,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是科蒲爾爺爺的身體狀況在一天天惡化我還是可以看得出來。
我希望科蒲爾爺爺的身體可以好轉,查爾格先生我可以拜託你和我一起去採藥嗎?
我的知識儲備並不多,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夠和我一起去。」
「好,我答應你。」
「嗯?查爾格先生,我還以為你並不願意。」
「真是個笨傢伙,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那個森林裏。
再說科蒲爾爺爺對我也很照顧,我也想在這件事情上盡一份力,話說諾拉你帶了什麼防身?
你總不可能什麼防護都不做就準備踏足那片森林。」
諾拉從籃子里摸出一把黑色的尖刀,它一邊開刃一邊是鈍刃。
刀身有兩個放血槽,在手柄的位置用古靈族語寫了一句「守護」、「治癒」。
拿在手裡並不沉重,很適合女性的使用。
「這柄武器是母親傳給我的,雖然在我懂事後從未見她用過一次。
但是聽爺爺說我的母親以前是皮特村的第一女獵手,但是自從懷了我就放棄了獵手的身份。
現在這柄武器交到了我的手裡,我每次看到它就彷彿感受到母親的存在。
它對於我來說,與其說是武器,不如說是護身符。」
確實,這是一柄不一般的武器,諾拉的母親一定是希望即使她無法再注視着她女兒的成長,她的武器也可以代替她保護她親愛的女兒。
「那我去向你的父親借一下剔骨刀。」
查理指了指房屋的空地,諾拉的父親正在空地上劈柴。
「嗯,那我就在這等你。」
查理走上前,諾拉的父親注意到他,黝黑而硬朗的面龐上浮現出幾分微笑,他伸出胳膊擦去額頭上的汗液。
「呀,查爾格,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好,塔沃夫叔叔,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剔骨刀。
我答應諾拉陪她一起進入迷霧森林採藥。」
塔沃夫的笑容收斂了,露出了幾分嚴肅。
「我可以將諾拉的安全託付給你嗎?請原諒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擔憂。」
「我答應您,塔沃夫叔叔。」
諾拉的父親從房間里拿出了他的剔骨刀,鄭重地交到查理手中。
這把剔骨刀很漂亮,雖說是剔骨刀但有點像波斯的獅尾之刀(舍施爾彎刀)。
它大概只有70cm的長度,上面有着像烏茲鋼一樣的花紋。
手柄不知道是什麼猛獸的牙齒雕刻而成,在刀的配重塊上刻了羅德家族的類似於鳶尾花一樣的家徽。
查理知道這柄刀的來源了,應該是諾拉爺爺伊戈爾擔任羅德家族親兵時的兵器。
雖然這柄刀的刀型和這個國家整體的文化之間帶給了解一點地球歷史的查理幾分割裂感,但是這裡是另一個世界也就這樣了。
查理揮舞了幾下剔骨刀,很輕巧,就像是一個羽毛一樣。
刀尖和手的距離正好,就像是手臂的延伸一樣。
查理四指放鬆,大拇指固定刀於虎口,刀在引力作用自由向下,同時四指握住轉了一圈的刀柄,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
「哦,看不出,查爾格你還會用刀。」
「常在外面走,技多不壓身。
如果沒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我想我連城鎮都不敢踏出。」
諾拉的父親大聲笑了起來,拍了拍查理的肩膀。
好痛!
像是鐵水澆灌的手招呼在了查理瘦弱的肩膀,一下子震得他齜牙咧嘴,差點眼淚都從眼眶流出。
諾拉的父親也意識到了自己太過激動弄疼了查理,尷尬地對查理笑了笑。
在諾拉的父親表達了歉意之後,查理拖着自己像是散架一般的身體向諾拉那裡走去。
「查爾格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諾拉看着查理拖着剔骨刀,好像剛從戰場上潰逃下來的士兵一樣,湖藍色的眼睛裏好像有說不盡的擔憂,還有幾分好奇。
額,總不能說你父親一高興,差點把我交代在那片空地上了。
「沒事,我只是剛剛在你父親拿刀時替他砍了一會柴。」
「好吧,我還以為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那我們準備出發吧。」
查理拖着疼痛的身軀,拿着剔骨刀跟在諾拉身後。
陽光從查理的頭頂照射下來,他白皙的脖頸閃着柔和的熒光。
又一次到了這個令他印象深刻的地方,查理的身體本能的一抖。
但是看着在前方的諾拉,他握緊了刀柄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諾拉好像感應到什麼轉過頭來,看到查理本就白皙的面龐上有着幾分蒼白。
她伸手握住了查理的手,溫暖的手傳遞它的溫度。
讓查理回想到諾拉和他第一次見面,也是同樣溫暖的手和未知的森林。
查理的臉色恢復了紅潤,他抬起頭看向擔心的諾拉,露出了笑容。
「已經沒事了,不好意思,這只是回憶。」
「查爾格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不應該帶你來到這個令你想起不好回憶的地方。」
「沒關係,諾拉。
當我們的訴求有需要時即使是那些令自己難受的東西也要勇敢面對,這就是生存的必須。」
「那好吧,我們走吧。」
查理跟在諾拉身後,扛着剔骨刀,走進了那片永遠籠罩在濃霧中的森林。
嗯,有小女孩多蘿西和她的鐵皮人保鏢那味了,查理自嘲式的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