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後,萬物沉睡。古樹上的枝幹只剩下零散的幾片枯葉。落葉凋零,飄過之處皆為金黃。
鄉間的小路上看似凄涼,卻別有一番景色。
這時空曠的田野邊有一個瘦小好似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在路上急忙走着,腳下的步伐配合著冷風激起了地上陣陣落葉。
穿着的衣物一看就知道出生於窮苦人家。灰色的衣物上還有着各種顏色的補丁,參差不齊。衣服也並不是很合身,袖口和褲腿都長了不少。
對比起小女孩的身材,衣物明顯大了些。
小女孩手裡好像還捧着什麼東西,原來是一隻破碗,碗里有着一些粥,小女孩蜷縮着用衣物包裹住了碗,衣袖護着生怕灰塵落葉刮進碗里。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落葉,傳出沙,沙,沙的聲音。
寒風不斷侵蝕在她的身上,村裡的道路上這時幾乎看不見人。
不過也是,天色已晚還這麼冷,誰沒事在外面待着。寒風的聲音在小女孩耳朵里猶如鬼哭狼嚎般的響着,加上寂靜黑暗的道路聽起來很是嚇人。
這單薄的衣裳實在難以抵擋寒冷,小女孩的身體都被凍得發抖,耳朵和小手也被凍的失去了正常的顏色。
因為太冷的緣故,小女孩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一會就來到了一個泥巴院前推開了院門。
這時一個年近四十的婦人正頂着冷風在院中劈柴,不時的看向遠處好像在等着什麼人。
看見小女孩蜷縮着身子推門進來,婦人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柴刀把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給小女孩披上。
晴兒回來啦,外面太冷了趕緊進屋,隨後拉着她進了屋裡。
晴兒名為劉月晴,是家中的小女兒,拉着她的婦人正是小女孩的娘,劉秦氏。回到屋裡劉秦氏接過她手中的碗就放到了一邊,幫着劉月晴搓起手來取暖。
等小女兒的手漸漸恢復成暖色才開了口,晴兒這粥是從你小叔家要來的吧。
晴兒回答道,是的娘,不過三叔家好像也沒什麼吃的,三嬸聽說二哥一天沒吃,就把家裡剩下的半碗粥全都給了我。
這碗中的粥是雜糧摻着野菜做成的,只能看到碗里沉下去的部分,上面大多都是水。
這看起來半透明的野菜粥對於窮苦人家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食物了。
劉秦氏口中提到的小叔是她相公劉大強的親弟弟。在這個年代裏,他們作為大晉朝的子民,這些年都受到了國家外戰的影響,溫飽都顧不上,如今想吃飽飯對他們而言可能都是一種奢望。
劉大強和她的大兒子為了家中溫飽都去了縣裡做工,還沒回來。
劉秦氏沒嫁給劉大強前,她和爹娘還有哥哥都住在鎮上。日子過得尚可,她家在鎮上的北街還有一間小鋪子,是做雜貨鋪生意。
她爹娘從小到大也沒有缺她一口吃的,可現在她卻因為一碗飯而發愁。
劉秦氏眉頭緊鎖,也顧不得想太多。晴兒,爐灶正燒着水,你手那麼冰冷,快去烤火暖暖。
隨後就要端着野菜粥進到裡屋去看她的小兒子。
晴兒搖了搖自己的小腦袋,並沒有聽她娘的話。雖然這小丫頭只有九歲,平時有些古靈精怪,但實際上也很懂事。
娘,我不冷了,先把吃的給二哥送去吧,二哥一天都沒吃,肯定餓了。
劉秦氏摸了下劉月晴那冰冷的小手,不是剛剛才給她搓熱,怎麼又這麼涼。家中屋裡雖不是破敗不堪,但是溫度還是很低,也不比屋外暖和多少。
劉秦氏看她沒去就拉着她進到了裡屋。
油燈微弱的亮光照着屋內,就只能看見床上躺着一個全身包裹着紗布的少年,身下鋪着一些乾草,蓋着破被,一動不動。
劉秦氏看到小兒子不禁眼含熱淚,害怕被兩個孩子看見,趕緊擦了擦。
床上躺着的少年叫做劉文錦,他是穿越過來的,今天已經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七天。
他穿越的原身是劉家的二兒子。因為家中困難,他爹劉大強和大哥秋收過後就去了縣裡碼頭上做工,還未歸來。
秋收本身是件高興的事,可是這家人把糧食收割完打成了穀子交完了稅收,也就剩不了多少了。
為了家裡能度過這個寒冬,父子倆秋收結束就趕去了縣裡,為了省點錢還帶走了一些糧食,算算日子已經有兩個月了。
昨日劉秦氏就託人去縣裡找他們去了,想必這父子倆應該也快回來了。
不過按說家中應該只有劉秦氏和小女兒在家。這劉文錦怎麼會在家裡,而且身上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原來劉文錦是鎮上李員外家三兒子的書童,平常也不在家。
這怎麼會突然受了重傷?原來這傷就是被三公子李明還有府上的家丁給打成了這樣。
當時就打死了,但是緊接着就被穿越過來的劉文錦附身了,緊接着身上的傷讓剛穿越過來的他又昏死了過去。
三天之後他才醒來,這已經是醒來的第四天了。
錦兒,你好些了沒,餓了吧,娘先扶你起來,你小妹去你三叔家要了些粥,我來喂你。
劉文錦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婦人沒有多想。娘我就這起來,然後用一隻胳膊強撐着身體想坐起來,可惜全身都沒力氣怎麼也撐不起來。
旁邊的劉秦氏看到兒子這副慘狀,心疼之餘也趕忙幫着把他扶起來坐着。
坐在床上的劉文錦由於頭上還綁着紗布,只能嘴巴微微張開來一點,沙啞的說了句謝謝。
劉秦氏知道這小兒子平時話也不多,不會輕易說著謝謝,雖然比較冷漠少話,但是非常懂事,從小到大也沒讓她操過什麼心。
劉文錦的一隻胳膊和一條腿都被打斷了,只能勉強的坐在床上不敢亂動,稍微一動刺骨的疼痛感就傳入神經。
劉秦氏坐在床上用自己的肩膀抵着他,然後把粥一勺一勺送進他的嘴裏,吃完了她才放心下來。
錦兒你先歇一會,娘再把剩下的葯煎給你喝。孫郎中說了,你還得在床上躺上一段時間靜養,不能亂動。
劉文錦只能勉強點了點頭回應着他娘的話,聲音也沒那麼沙啞了,只不過開口說話還是比較困難。
其實劉文錦剛穿越過來時也是一臉懵逼,只能模糊的看見身邊有許多人,眼睛都被血擋住了視線。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劇烈的疼痛直接讓他又暈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不能動彈,全身都被纏滿了紗布,一直躺在床上。從一開始的迷茫到後來接受了現實。
劉文錦想着反正也回不去了,還是先想想怎麼才能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