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沒有回家。
因為事先吃了止痛藥的緣故,有些嗜睡,起不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孫培政還在酣睡,下頜蹭着我臉頰,溫熱的呼吸均勻地撲在我臉上。
寬闊的懷抱讓人莫名心安,昨天,是我近十幾年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晚。
我摸到手機,攝像頭對準我和他,找准角度,快速地拍了幾張照片。
突然手機被一隻大手撈去,同時後腦勺被勾起,嘴唇被狠狠封住。
「咔!」
手機留下了這一瞬的畫面。
他得意地挑眉,嘴巴大大咧開,鮮紅色的唇上剛斷的拉絲反射着淡淡亮光,就那麼在我眼前晃呀晃。
「想拍就光明正大,我臉皮厚,又不怕丟人。」
「聖誕節快樂,劉朝祺。」
孫培政是個撒謊精。
說好了只是玩玩,可他還是和林歡分了手。
媽媽接到電話的時候臉都氣綠了,閉合的房門並不能阻擋電話那頭林歡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傳出來。
孫培政出了軌,痛苦卻是由林歡和我的父母共同承擔。
媽媽心疼極了,豎著眉頭一通咒罵,然後拎上自己的小皮包就要去找孫培政討要說法。
卻被爸爸攔住。
「把事情鬧大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還要狗屁餘地!」媽媽決心已定。
「他敢出軌我就敢讓他名譽掃地,被人家戳脊梁骨!」
最終還是被爸爸勸住了,沒有去成。
因為他還在孫培政手下上班,無法承擔被辭退的後果。
因為愛得瑟的姑侄倆早就將婚事宣揚得人人皆知。
因為爸爸還幻想着此事能用一種更和平的方式解決,最好能各退一步,不傷感情,維持現狀。
「能悄悄解決,就不要把事情鬧大。」
林歡也真是愛慘了孫培政,為了能繼續和他在一起,竟願意忍下這個悶虧來。
哪曾想,孫培政分手的意願堅決。
林歡腫着眼睛回來了。
雖然她是舅舅的女兒,但顯然比我更像這個家的小主人。
父母皆圍着她轉,或是幫腔,或是開導。
唯獨我,像個局外人一樣不做任何表示。
小主人生氣了。
趁着爸爸上班、媽媽出門給她買小零食的間晚.晚.吖隙,她將我正在看視頻的平板摔了。
「笑尼瑪,賤人。」
漂亮的面孔扭曲成了一張極惡的臉,滿眼皆是輕蔑與張狂。ȳʐ
「又想吃棒棒糖了?」
她早已習慣了將我踩在腳底,習慣了享受我仰視、嫉妒的視線,如今我只是在她失意時表現出那麼一丁點的愉悅,甚至還談不上愉悅,只有淡然而已,但在她眼裡,我便是犯了天條。
「家長會丟人的事情還想再重來一次嗎?我警告過你,在我面前老實點。」
她的聲音不高,卻足夠得意和驕傲。
「惹了我,我分分鐘弄死你。」
是啊,有她在,媽媽怎麼會願意丟下她而跑去給我開家長會呢。
那次家長會,媽媽原本就是為她出席的。
只不過恰巧,我們在同一個班而已。
「這個月交雙倍錢,2000塊,元旦之前打給我。否則我就請你吃棒棒糖。」
一聽到這個詞,我就感到生理性反胃。但摸了摸兜里的錄音筆,心裏卻是一陣滿足。
因為,我又為親愛的媽媽增加了一份開春禮物。
手機設置的鬧鐘響起,屏幕亮了。
兩人親密擁吻的照片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林歡的眼前。
「真惡……」
她嫌惡的話語還未說完,目光就被屏幕上的男人吸引。
我急忙將麻將桌上的手機拿回來,按滅了屏幕。
「你屏保上的是誰?!」
林歡滿臉不可置信,看向我的眼睛又是憤怒又是受傷。
「沒,沒誰。」我作勢忐忑。
「給我!」她向我伸手。
我拒絕。
「我TM讓你給我!」
林歡當然不會允許我反抗,當即就與我搶作一團。
恰好媽媽回來,東西還來不及放下,就不由分說地加入了戰爭,手刃仇人似的,不大的拳頭攢足了力氣,一下一下地砸在我後背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我本來就痛的背呀,好似要被鑿出個窟窿。
無數的血液從窟窿中流逝,我渾身都失去了溫度。
我彷彿聽見媽媽在耳邊輕喃,「我家的小祺祺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寶貝了,是不是?」
「媽媽最愛的就是小祺祺了。」
溫柔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我的後背,我扯着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