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發獃。
其他人圍坐在這幾人邊上,聽着魏猴兒說著他的英雄故事。
「想當年,老子帶着幾百號人從家鄉出來,一年下來,手下不下十萬人。」
「整個遼東,老子的大名無人不曉。」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世民聽着眼前漢子殺伐天下的故事,學着幾人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
被嗆着咳嗽不止,眼淚直流。
魏猴兒看着李世民的樣子,哈哈大笑,貼心地給李世民倒酒。
「若我小弟還活着,該有你這麼大了吧。」
李世民看着眼前豪邁的漢子,頓生好感,認真問道。
「你為何造反?」
盯着酒壺中的烈酒,看着酒水中那張飽經滄桑、不再年輕的臉,他口中呢喃,像是陷入了一段不好的回憶。
「為什麼造反?」
「我本是一衙役,皇上要建行宮,我奉命抓我大哥去。」
「皇上要修運河,我奉命抓我二哥去。」
「皇上要徵兵,我奉命抓我三哥去。」
「皇上行宮要宮女太監,我求縣太爺能不能放過我小弟、小妹,我魏家只剩這兩個孩子了。」
「可縣裡湊不出abc美貌女童,一千男童,縣太爺說他自己的閨女都保不住。」
「我親自送小弟、小妹去的行宮,我只記得那日陽光極冷。」
此話一出,廠房內一片沉默。
不少漢子感同身受,撕心裂肺的哭泣着。
一人哭,兩人哭,最後整個廠房一陣痛苦的哭聲。
這些遭遇,無論官兵還是平民,他們都經歷過這種苦楚。
聽着周圍的哭泣聲,李世民低頭喝着酒,酒入愁腸,心中蓄滿悲苦。
「就算這樣,我都沒想過要造反。」
「我從小沒了父親,我母親常說,既食君祿,君父即爾父,要忠君愛國。」
「可我哭瞎雙眼的母親,不過是接受反賊開倉放糧的一點糧食。」
「朝廷說我是反賊,要殺我全家,誅我九族。」
「你說父親拋棄兒子,兒子就不該反抗嗎?」
「你說,我該不該造反!」
說著說著,鐵塔一般的漢子早已泣不成聲。
這些年的苦楚化成淚水,落入酒壺中,被他一飲而盡。
話音剛落,悲憤交加聽着故事的觀眾,起身高喊。
「該!」
「該!」
「該!」
「……」
聲音有不少來自李世民的玄甲衛。
聽了眼前漢子的話,李世民心中默默念叨。
「若我是他,我會造反嗎?」
舉起酒壺,猛地灌了一口,強壓下心中可怕的想法。
以如今,陛下對他們李家的猜忌,若有異動,必定滿門身死。
在沒有足夠實力反抗之前,這種心思就不該有。
如今玄甲衛已全軍覆沒,更是沒有這種資格。
李靖默默拿起酒壺,幫魏猴兒倒滿酒,隨後自斟自飲,面無表情。
待酒宴散後,李世民躺在床上,想着魏猴兒的話,久久不能入眠。
若是皇帝真是這般不堪,百姓真是這般凄苦,那他又該不該反呢。
翻來覆去,思索良久。
「小子,外面都是陡峭山崖,我勸你還是打消逃跑的念頭。」
聞言,李世民閉上眼睛。
今日戰敗的屈辱、家底盡毀的慘痛、全身的傷痛,化作兩行清淚,從他眼眸中湧出。
最後,帶着糾結後的想法沉沉睡去。
他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