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個秀才居然賣蟬魚？」苗玉鳳這才抬起頭，一雙百媚生的美眸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秦海來。
她的臉上寫滿了不解，這些考取了功名利祿的人是從心裏是看不起從商的，怎麼他卻賣起了蟬魚？
「不錯。」
秦海倒也坦蕩，臉上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十分自豪的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賣蟬魚賺了錢，可讓一家老小，還有跟着自己的兄弟們吃飽穿暖，何樂而不為？」
「若是為了所為的面子，讓家人、兄弟跟着吃苦受累，豈不是白讀了那麼多聖賢書？」
「你這秀才真有意思。」
苗玉鳳看着秦海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不由掩嘴輕笑，一雙丹鳳眼中蕩漾起了絲絲秋波。
每天來醉仙樓變着法兒想要討好苗玉鳳的達官貴人不少，但他們的傳統和思想根深蒂固，認為女子不可經商更不能拋頭露面，苗玉鳳心裏知道，她這樣的人，再那些人眼裡只不過是一件絕美的玩物。
她從不缺金釵玉帶，但卻是第一次在秦海這兒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平等與尊重。
「小秀才，你的蟬魚我全都要了。」
苗玉鳳笑顏如花，爽快道：「以後有多少蟬魚，你都送來，你這蟬魚肥美，一條我出三十文，如何？」
「掌柜的，一條這東西，就值三十文啊？」
「這麼多蟬魚，豈不是值好多銀子？咱們這下要發達啦！」
大武小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
秦海會心一笑，點了點頭，心裏也有點小激動，眼神示意大武小武趕緊把蟬魚往醉仙樓里抬。
「掌柜的，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吳小二見狀，面露妒忌的神色，臉上立即裝出了一副十分擔憂的樣子道：「醉仙樓這麼大的門面，出不得半點閃失，萬一這蟬魚有問題，吃壞了客人，可擔當不起啊。」
「吳小二，什麼時候醉仙樓讓誰來送蟬魚要聽你的了？」
苗玉鳳瞪了吳小二一眼，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沒好氣的呵斥道：「出了事情自然有我擔著，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你衝撞了醉仙樓的貴客，罰你半月銀錢。」
「不要啊，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還請掌柜的網開一面啊！」
吳小二的臉色像是吞了一大隻蒼蠅般難看，忙不迭的趕緊向苗玉鳳悔過。
「呵呵，想來我醉仙樓當差的人多的是，你要是還學不會閉嘴，明兒個起就不用來了。」苗玉鳳毫不客氣的冷聲說道。
在醉仙樓某下個差事做的，月錢最少的都有一百五十文，像吳小二這樣的門童，一個月足足有三百文，這工作在整個撫州城可是獨一份。
吳小二心中雖然百般心疼損失的一百五十文，但也不得不乖乖的閉上了嘴。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秦海。」
「這個名字好，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苗玉鳳咯咯咯的笑着，這是她知道關於『海』字的唯一詩句。
「過獎了。」秦海朗聲笑道。
此時，陽光灑在了他的臉上，側臉泛着一層金暈，幾屢鬢絲隨風飄動，襯托出了他俊朗的容貌。
苗玉鳳看着有些痴迷。
「苗掌柜？」秦海看她獃獃的望着自己，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那個，我這就去給你結算銀錢。」
苗玉鳳回過神來，臉頰泛起一片緋紅，她微微頷首面容嬌羞，小跑着進了醉仙樓。
「海哥，一共五十七條蟬魚，竟然賣了一兩七百一十文！」
片刻後，大武拿着一個鼓囊囊沉甸甸的錢袋子，激動萬分的跑了出來。
「虛~不得聲張，趕緊把錢裝好。」
秦海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見除了吳小二黑着臉死死瞪着他們外，沒人留意便鬆了一口氣。
這個年代比不上現在，常有殺人越貨之徒，要是被他們盯上，麻煩可就大了。
「是是，嘿嘿。」大武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憨笑着一邊應承，一邊將錢袋子塞進了上衣里。
苗玉鳳原本還想留下秦海喝茶，但他轉念一想家中還有妻女在眼巴巴的盼望着自己，於是婉言謝絕了，告辭後，一行三人便踏上了回卯鄉的路。
「賣布嘞，賣布嘞，剛到了上好蘇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就在快要走出撫州城的時候，一家布莊的小二站在店門口，大聲攬客。
秦海想到姚元薔和汝汝身上全都打着補丁，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停下腳步看了過去。
「客官，裡邊好多款式，請進來挑選。」店小二是個機靈的小夥子，看秦海有意，忙上前熱情的招呼起來。
秦海一進布莊，店小二立馬拿出幾匹色澤鮮艷，如玉石般光滑的蘇錦擺在了他面前。
「嬸子把你們兩個拉扯這麼大也不容易，現在咱們賺錢了，給嬸子也選一匹。」秦海看着大武小武一副十分喜歡的樣子，猜出了兄弟二人心中所想。
「海哥，這一匹得不少錢吧？要不還是先給嫂子買，我娘日後再說，嘿嘿。」大武搓了搓手靦腆道。
「放心，錢管夠。」秦海拍了拍大武的肩膀。
既然大武小武願意跟着自己干，就絕對不能虧待了他們兩兄弟。
「那成，謝謝海哥。」
大武小武心裏激動不已，雙手有些顫抖的挑選了一款棗紅色的蘇錦，愛不釋手的抱在了懷裡。
「客官，您拿好，一共三百文。」店小二在包好三匹蘇錦後，樂呵呵的道。
「大武，拿錢。」秦海十分大氣，儼然一副好大哥的樣子。
「哎，奇怪，錢袋子呢？」
忽然，大武的臉色一變，焦急不已的在身上找了起來：「我明明裝在身上了啊，怎麼會不見了呢？」
「哥，你再好好找找，不能丟了吧？」小武有些慌，在一旁焦急的催促道。
「大武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衣，要在身上，那鼓鼓的錢袋子早就找到了，八成是被人偷了。」秦海面色陰沉，冷聲說道。
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被賊人惦記上這些銀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