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總算在江南名正言順地留下來了。
「總算找到了個地方管管你。閨女，別擔心，好好在蘇州待着。」郭守林甚是滿意。
「我不擔心，該擔心的是師叔。」郭清輝準備霍霍師叔了。
江敬川扶額，又被波及了，他是不是該躲一躲了？
「……別給我惹事啊，尊師敬長，好好學規矩。閨女放心，不用什麼考驗期三年，說不定三個月適應期沒到，爹就來接你回家。」
「阿爹少框我，你在和議團名單上，兩國和談，不得談個兩三年。」
郭守林詫異：「這你又知道了？」
「不是說了我耳長嘴碎，朋友多，路子廣嘛。」轉頭又對郭守林佯裝要挾道，「阿爹，你要是簽了什麼喪權辱國的條約，我可就沒臉了，那我真出家不回去了。」
「不回去，我還省了一份嫁妝。」郭守林氣道，隨即又想到，「誒你個禍害，明知道阿爹回京要去參與談判，你還破壞和談，還把人家眷打了？」
「打的都是求和派，我這一打，阿爹現在已經被歸為反對派了，反對派正好缺人。」
「祖宗，我求求你了，別禍害你爹了，別整日議論超綱了，那元昊撕毀協議多少次了，這次是真和假和都不確定，你就在這裡瞎攪和。」郭守林沉痛道，「姑娘家的，在家繡花、點茶、調香、賞花就行了。」
「阿爹真是老古板，你也不看看我是誰養大的，我會繡花么？」依舊理直氣壯的郭清輝反駁。
郭清輝幼時靈動活潑，兩歲被章獻太后看中，收作養女，抱入宮中教養。
本朝宮中抱養養子養女成風，先帝、今上都子嗣單薄，都從宗室子弟中過繼養子，當做皇子養育，將來或可繼承大統。
后妃們則是從母族、世家中抱養女兒，除了打發深宮孤苦寂寥，也是用作養大後與皇室子弟的聯姻，維繫家族權益。
郭李兩家自是不捨得把女兒送進宮養育，但當時先帝後期病重不理朝政，章獻太后垂簾聽政，為了壓制住幾位元老，便也抱了幾位勛貴子弟與當時的太子、如今的皇帝一起在資善堂讀書，頗有人質的意味。
這些子弟由各宮無子的娘娘細心教養，太子伴讀，未來必是肱骨大臣，所以世家便也安心送進宮養着。
郭清輝是郭李兩家功勛之後，且當時郭守林並未生齣兒子，這嬌嬌女便履行家族義務進宮，由章獻太后親自教養。
所以宮中長大的郭清輝，確實不會繡花，但人脈廣，消息靈通，也不是假話。
「好了，不繡花就好好跟着崇羽道長上課，反正議和前不許回京瞎攪和，在江南好好待着。阿爹總算可以放心回京了。」
「再不回去，議和都趕不上趟了。」郭清輝也盼着阿爹趕緊離開。
「再不回去，你這乖乖女快裝不下去了吧。」江敬川是看出來了。
「快到我的極限了。」郭清輝悄聲抱怨道，眾人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明早啟程。再複述一遍：不要惹事。若再惹事我把李昭嬤嬤給你請過來。她是宮中的三朝老人了，讓她好好管教管教你。」
「別啊別啊，阿爹，我好不容易自由幾日。」郭清輝有些急了，立刻舉手保證：「我保證上遵國朝律法，下守公序良俗，爭當一個改過自新的好良民！」
「郭大人請放心，李家府兵定會護好小姐。」秦風比郭清輝更怕李昭姑姑，暗叫不好。
把這胡鬧女兒坑蒙拐騙塞進了道觀，又用李昭嬤嬤鎮住了她，郭守林此刻頗為得意。
郭守林非要把郭清輝留在蘇州，一來是以免剛打完架的呂家夏家私下查到行蹤，二來也是不想再送她回李家，父女倆聚少離多，此番可以順勢把女兒留在身邊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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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紈絝起來可真不像演的，那叫一個得心應手。」秦風一點也不給郭清輝面子。
「說混賬話，干混賬事，這不就是我最擅長的嘛。」
「來蘇州已經半月了，整日吃喝玩樂，大人已經自暴自棄了嗎？」事業心爆棚的秦風，每日例行鞭策郭清輝。
「不吃喝玩樂，你有頭緒嗎？」
秦風搖頭。
「前線苦戰四年，回來還遭貶職，這次和談的促成，咱們功不可沒，也還是被貶了。」秦風有些憤憤不平，其實她才是自暴自棄的那個。
「三戰三敗，你有臉提升遷？」
「敗仗又不是咱們打的，可策反邊民的是咱們，煽動鬧事的是咱們，哄抬物價是咱們，斷河堵路的還是咱們。沒咱們深入敵腹，攪亂後方，那元昊會停戰來求和談么？」
秦風說完又有些喪氣：「你說咱乾的哪一件事，不是罪惡昭昭會招天譴？現在被貶，也算是報應了。」
秦風一貫風風火火，百無禁忌，少見如此消沉，郭清輝便也少見地寬慰她：「打仗平叛本就不是四書五經，不是忠孝禮節，不是仁義道德可以解決的。他屠城，你去給他道德審判？他詐降，你去教他禮義廉恥？他策反，你去勸他改過自新？剛簽的條約得利後就撕毀，他還笑我們兵不厭詐呢。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些都是京城裡那些士大夫所不齒的，有人高節清風，也得有人沉在泥沼。」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呵，好了，現在他以我之道還治我身了。」秦風回道。
「蘇湖熟，天下足。abc細作下江南，夠我們吃一壺了。」郭清輝開始苦惱，派細作擾亂後方，這不是她們干過的事么。
秦風指着她的小妹妹郭清淮道：「你不挺開心在這吃喝玩樂，賞景游湖，出家修道帶孩子？」
「阿姐，吃吃。」被帶的孩子郭清淮捏着一塊沾着口水的鹽津果子塞進二姐姐的口中。
「以後別再當著我妹的面說這些了。」郭清輝吃下果子，盯着食盒上的「靈」字暗紋問道：「這個『靈』字是東靈城的『靈』？」
「回大人，是。」秦風腹誹，四小姐這個年紀又聽不懂。
「東靈城產業倒不少嘛。」這話意味深長。
「表少爺家也查？」秦風收起失落，有些詫異：「您還真是鐵面無私。」
「查！就算是我親爹不也得查。」想了片刻後，喚道：「小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