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的身形有些佝僂，但是依舊堅持告訴秦淵武國的格局。
秦淵也知道老人這是為了他好，以免以後什麼也不知道然後出錯，所以格外恭敬的傾聽着，努力記下。
「宗人府的情況能跟你說的只有這麼多，其他的要麼是陛下告訴你，要麼你自己探索。」
式喘了幾口氣，似乎說了這麼久讓他有些疲憊，但是抿了抿嘴唇，依舊繼續說著。
「皇宮內兩個天人境高手其中一個是個老太監，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見到他，至於剩下那個不能告訴你，也不要好奇，對你沒好處。」
秦淵順從的點了點頭，沒有反駁，反正他知道老人是肯定不會害他的，不然何必繞這麼大一圈呢？
「皇宮內的水很深很深，比你想像的深的多，待老夫走後，你一定切記，行事要謹慎，少說少做。」
「你要知道，皇宮內很多事就連那位一定能獲得武字廟號的當今陛下，也不是他可以決定的。」
說著，式緩緩轉頭看向秦淵，露出一抹微笑。
「聽起來當皇帝挺慘的是不是？」
秦淵訕訕一笑，沒敢回應這句話，畢竟這世界多少有點離譜，畢竟鬼知道會不會被誰聽見？
他就一個小趴菜中的小趴菜，還是謹言慎行為好。
「最後一點，其他的你忘了也沒事，但是這點你要記住，不要信任任何人，尤其不要跟朝堂上的人牽扯太深。」
這句話式說的格外嚴肅，嚴肅到秦淵後背發涼，下意識點了點頭。
見秦淵好像有些被嚇到了，式笑了笑，自從出了那間房以後，老人的笑容也多了，也更發自內心。
「也別想的太複雜，皇宮裡的任何人都不是你能玩的過的，你的身份註定了你不能丟臉，也不能被除了皇帝以外的任何人左右。」
「能好好的在這世間最迷惑人的地獄中生活還沒死，哪怕他只是個小太監，能力不好說，但是論陰謀詭計……」
式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淡淡的看了秦淵一眼。
這話說白了，就是告訴秦淵，皇宮裡的任何人你都比不了，你只會被人耍的團團轉，十個你也白扯，被人賣了你還得謝謝人家。
秦淵聽懂了嗎？當然聽懂了，甚至這話大概率還是老人儘可能委婉的說，估計實話遠比這傷人的多。
但是又能怎麼樣呢？老人的話並沒有說錯，若是論小聰明秦淵可能還可以，若是其他的，他還真不行。
皇宮裡的生活毫無疑問會十分殘酷，甚至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這點秦淵前世就知道了。
所以，秦淵很坦然的跟老人對視，沒有絲毫的怒氣與不服。
畢竟前世工作時候都要勾心鬥角，小心背後被人下黑手，更何況現在這種動輒就要人命的皇權社會呢？
式注視秦淵良久，發現他的確是發自內心的沒有任何不服氣，點了點頭，對秦淵更添一絲滿意。
畢竟廟祝的那幾乎至高無上的權柄他已經說了，結果立刻他告訴對方，其實你什麼也不是。
一般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不舒服，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絲毫沒有。
這樣就好啊……
雖然頂着廟祝的名頭不用擔心性命，但是有的時候死亡反而更是求而不得的幸運。
式心中有些無可奈何，非要讓他說的話，其實他對秦淵並不滿意。
他找尋傳人已經近百年了，在秦淵之前還有十一個，最後都被他親手抹殺。
他沒跟秦淵說的是，當今陛下壽命不多了，當初一場危機下皇帝強行破關，雖然度過危機，但是也將自己天人境的路徹底堵死。
若只是堵死也就罷了，壽元也受到影響，就連他也只知道壽元不多，但是具體還有多少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不久前陛下剛跟他交談一次，他隱隱感覺最後的時刻要到了，陛下要開始為少帝鋪路。
結果沒多久就發現帝廟的山林中憑空出現一個昏迷不醒的奇裝異服的短髮年輕人。
雖然武國尚武成風，對在外要求並不是很嚴格，但是選擇留一頭短髮的也肯定沒有，或許只有臨近草原的元國有這樣的人。
但是此人面貌又跟元國人不同，再加上突然出現，這才讓焦躁不安的式將繼承人的選擇按在他身上。
式也認為這是武祖顯靈，不然他一個一隻腳踏入天人境的高手，不可能察覺不到這方寸之地突然出現一個普通人。
不過經過觀察，式有些糟心，武學天賦尚可，根骨尚可，年紀有些大，體內還有一些暗傷之類的東西。
在秦淵昏迷期間，式不止一次的去跪拜眾先帝的靈位，想要獲得一些啟示，但是一無所獲。
失望之下，式不止一次想要對昏迷中的秦淵痛下殺手，但是總在最後關頭停下，直到秦淵蘇醒過來。
後面經過一系列或明或暗的測試，這才讓遲疑不定的式決定將廟祝傳給秦淵。
畢竟在他看來，這個人是武祖陛下送來解武國之危的，不然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如果讓秦淵知道這個巧合讓他撿回一條命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不過估計沒啥想法，畢竟連自己什麼時候露餡的都不知道，你能指望他能有什麼想法？
「既然這樣，老夫也就多說一句，盡量不要下山，盡量別進宮裡。」
「啊？為什麼？」
秦淵有些天然呆的問了一句。
「因為宮裡太亂，什麼人都有，而廟祝是不可以由身體殘缺之人擔任的，有的人對你出現什麼想法也不是沒可能的。」
式沒好氣的白了秦淵一眼，儘可能的用委婉的話說明問題，希望秦淵能夠聽懂。
「呃……咳～您不是說武國除了皇……除了陛下就廟祝最大嗎？怎麼還……」
秦淵當然聽出了老人嘴裏的「什麼人都有」「有的人」是指的什麼，整個皇宮除了皇帝一個男人沒有，還能指的什麼？
「不不不，糾正你一點。」
式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是在帝廟範圍內廟祝除了皇帝最大，不是武國除了皇帝就廟祝最大，這是很大的差別。」
「那帝廟的範圍是指……」
秦淵試探性的問道。
「呵呵～就是這座小山咯，出了這座山，那就是誰強誰說的算。」
式捋着鬍子微微一笑。
「呃……」
秦淵有些傻眼，目光獃滯的看着對面的老人，好半天沒說話。
「嘿嘿嘿……不過你放心，死是死不了人的，其他人看在名頭上也多少會給你幾分薄面，但是這裏面並不包括那些人，懂吧？」
式衝著秦淵頗有些為老不尊的挑了挑眉。
「我懂……我懂個鎚子啊！！！那些人不是陛下的……對吧！？怎麼會……靠啊！！！」
秦淵有些抓狂的拽着頭髮，大聲的質問道，不過雖然不冷靜，但是秦淵依舊沒忘了說話含蓄一些。
「沒辦法啊，有的人就是利益交換，進了宮充當眼線，陛下連看都沒看過一眼，甚至都可能忘了有這號人，空有個嚇死人的名頭，你覺得這樣的人會管陛下怎麼想？」
式悠哉悠哉的說著，明顯是在看未來秦淵的樂子，自打這個話題出現，那嘴角就沒下去過。
「那我還是別下山為好……」
秦淵有些痛苦的捂着臉，悶聲說道。
至於為什麼痛苦，雖然這事是好事，但是萬一被發現，那還了得？
「不下山？想得美，少帝繼位前後有的你忙呢，住宮裡都有可能，還不下山？」
老人臉上的幸災樂禍越發的明顯了。
砰……
秦淵直接從石凳上仰倒在地，雙眼無神的看着天空。
他覺得自己的未來生活十分的灰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