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無論金人攻不攻京師,這跟衛王府着急把郡主下嫁有什麼干係?」
「難道把郡主嫁我,金人就不會攻來了么?」
軍國大事林秀才管不着,也管不了。
哪怕三天後他成為了衛王府的女婿,也只是一個空有名頭的外戚,在朝中無名無職,左右不了戰爭的走向。
在戰爭消息的刺激下,他終於又注意到自己婚事的詭異之處,以前選擇性忽略的的東西也重新進入了視線。
「若是金人想要拿衛王府做威脅,一個嫁過的郡主,和一個沒成親的郡主,似乎沒有太大的差別。」
「反而多了個郡馬的話,朝廷贖人時還要多花上幾千兩銀子。」
「那衛王還要安排的如此緊張,似乎若不是三書六禮得一步一步來,恨不得今晚就讓郡主下嫁?」
「難道過了這幾天,就等不及了么?」
正當林秀才抓耳撓腮也弄不明白的時候,張老實的兒子鋤禾跑過來敲門。
「公子,公子,門外來了些人,說是衛王府的,給你送東西來。」
「哦,讓他們進來吧,找間屋子給他們放東西。」
林秀才隨口答道。
看着鋤禾的身影跑開,林秀才忽然眼神一動。
「孩子?」
「孩子!」
「是不是郡主有了孩子?」
「難道說,是因為郡主與人有了私情,已經珠胎暗結,掩蓋不住,才不得不下嫁與我?」
「不會不會,郡主如此品貌端莊,高潔雅緻之人,怎會做出如此骯髒齷齪之事!」
「可若不是如此,為什麼衛王府對婚事催得這麼急,甚至就連男方的事兒都一併操辦了?」
「那也不對。若是因為郡主與人有了私情才不得不如此,那直接與那男子成親不更是水到渠成。你林家家徒四壁,人家就算再不堪,還能比你更不堪到哪兒去?」
「······」
林秀才越想越覺得頭腦不清,一片混亂。
一時覺得天上有一頂巨大的綠帽子正正的朝着他落了下來,躲也躲不開;一時又覺得王府不會如此,定是有別的原因;一時又在想若果真是如此,將來又該如何對待自己這個便宜兒子,等將來自己在王府站住了腳,要不要找出那個人,加以······。
驚、懼、羞、憤、悲之下,竟然將葫蘆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醉死了過去。
······
作為快速反應部隊的軍醫,林深對於打仗並不陌生。
服役十三年,除了在學校以及剛畢業之後那兩年,剩下六年的時間,基本上都跟打仗有關。
軍醫大學畢業後,雖然幾乎所有同學都有軍籍,但大部分都被分配在了城市裡的數字醫院,一輩子都不會有摸槍的機會。
只有林深所在的醫院,作為快速反應部隊的組成單位,所有的文職人員也都按要求參加了一定程度的軍事訓練。
這給林深打開了一扇通向兒時夢想的大門。
原來一直以為這輩子手裡就只能拿手術刀了,沒想到竟然還能摸槍。
還是各種搶。
林醫生直接向醫院申請進駐連隊衛生所,就奔着能跟着一起訓練。
從此,長短武器,大小車輛、擒拿格鬥、傘突索降,別的兵練的,他也都跟着練一練。
就算達不到兵王的標準,好歹要練到平均水準。
是不是真的達標,也沒人考證過。不過醫療官能按照特戰隊員的要求來訓練自己,對於部隊訓練氣氛的提升還是有極大的幫助的。所以有些不那麼危險的任務,林深也曾經作為二線接應人員參與過。
這些,都成為了林深轉業後跟人喝酒吹牛時讓人羨慕不已的經歷。
一張口就是「你開過武直二零么?」
要是在座的有美女,又恰好對這些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得,這次准能喝大。
然後說不定就會發生一些無法詳細描述過程的事情。
比如,醒來後發現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
可這次當林深喝醉醒來,發現不但沒有睡在自己的床上,甚至也不是睡在酒店的床上時,也不禁手足無措,傻愣了半天。
好在,前身的林秀才把自己關在房中買醉,身邊沒有一個人,才不至於在驚慌失措之下漏出什麼馬腳。
穿越了么?
小說里的情節投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屋內的擺設,身上的衣服,低矮昏暗的房子無一不在向他展示着這是另一個時代,一個早已經過去,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時代。
更別說腦海中還殘留着的,林秀才喝醉之前執念中的糾結。
郡馬?
就是親王的女婿。
應該說,這開局還算不錯。
最起碼要比某些投身在貧困之家孩童身上,還得頭懸樑錐刺股十來年的哥們強得多。
只是喜當爹這事兒······。
與林秀才認為受到了侮辱不同,林深只是覺得有點膩歪。
就知道自己以前不幹好事兒,老天爺憋着勁兒找回來呢。
好在林深比以前的林秀才強得多的是,他的神經更粗大一點。
後世這種事情見的多了。
就連他自己,雖說沒弄出過人命,但露水的姻緣也做過不少。
更何況細論起來,明明算是自己搶了別人的女人。
哪怕將來跟郡主過不到一起和離了,郡主要去找她的第一個男人,好像也是自己佔了便宜吧。
你看,只要觀念一不同,一件事情馬上就會有不一樣的看法。
林深的想法如果傳出去,不但是有辱斯文,而且肯定驚世駭俗。
(林深:「嘿嘿,我肯定不說,我又不傻。就算有人猜到我也不承認。」)
唯一需要顧慮的是,金人這次來勢洶洶的攻打,好像還真的有點麻煩。
在另一段歷史中,金人曾兩次攻打大宋的東京汴梁。
第一次東京保衛戰的結果與後世的外族入侵類似,割地賠款。
而第二次的東京保衛戰,金人不但攻下了汴梁,還擄走了兩個皇帝之下,嬪妃、朝臣甚至教坊樂工、技藝工匠等等不下十萬人,搜刮堪輿圖冊、寶物法器無算。
就此結束了一個朝代。
這個世界中又發生這樣的事情,頗讓林深覺得頭疼。
剛剛才要抱上王爺的大腿,難道馬上就要前功盡棄了么。
且不說要不要跑到長江南岸那邊重新開始,兵荒馬亂的時候,誰知道從哪兒飛來的一支冷箭就能要了人的命。
不行,要保住自己軟飯的飯碗兒,就得保住郡主。
光保住郡主還不行,還得保住他爹。
光保住郡主他爹也不行,最重要的是要保住郡主他爹的地位。
那就不能讓大周朝完蛋了,起碼不能現在就完蛋了。
林深甩了甩頭,停下了思緒。
想得有點遠了。
如今自己連敵我雙方有多少兵馬,大周各地多長時間能組織起援軍,甚至連汲水城內有多少人,又有多少糧草,若是被圍了能堅持多長時間都不知道,還想着去拯救自己的岳父老爺子?
「算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林深臉上露出了苦笑。
「不過倒是可以根據以前看過的古代戰役介紹,結合自己在部隊里學過的那些,寫一篇《守城方略》出來。」
「最起碼,先把這個汲水城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