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城，坐落於京都東邊的一座小城，倚靠東山。人傑地靈，是梁武著名的墨城。
這幾日更是因為眾學子需要參加科舉，來此落腳，更為這座文化城增添了幾分墨意。
這便是趙曜此次出遊之地。
剛一入城，便看到一群文人書生打扮的人擠在那裡看榜。
湊近了看，原來是對對子。上一聯：「月婉獨嘆月晚」。
看這字柳骨楊筋，筆走龍蛇。
「有點意思。」也不知道是誰留了這麼個上聯。看那些個文人抓耳撓腮的樣子，就知道不好接。
卻不是這對聯不好寫。
只是出這上聯的清安城主之女，號稱「第一才女」的譚月婉。月婉是名，月晩是號。
而按照文人的思想，不能使自己滿意的句子就不應該存在。就算自己滿意了，也不一定能讓別人滿意。
一來二去之下，竟無一人敢上前作答。
趙曜沉思片刻，忽而想到臨走前季冥殤的話，「你開心就好。」
於是上前，眾人一看來了個生面孔，也不上前打擾。
趙曜看了看字，提筆寫下：「明遠空照明淵」。
寫完便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不等眾人細細品味，一個家丁打扮的人便過來揭走了對聯。
「明淵……？」人群中有人嘀咕着。「莫不是最近風頭正盛的明淵先生。」
這又是怎麼回事呢？同樣也是眾人心中的疑問。譚月婉「第一才女」的名頭是聽過的，大多數人也都是慕名而來的風流才子。只是這個什麼「明淵先生」，梁武文壇什麼時候出了這種人物？
「你們不知道，這個明淵先生前陣子一篇《文壇時弊》的策論，主張文學並無新舊之分，品評其中優劣，言語之犀利，分析之透徹，令人嘆為觀止。一經出世，新、舊派的幾個老傢伙都坐不住了。」
「這麼厲害，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拜讀一下。」
……
一個丫鬟氣喘吁吁的跑到亭子處。看到亭中無人，頓感不妙，
「不好了，小姐又翻牆了。」
……
大街上，趙曜被一個算命的攔了下來。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客官請留步。」
趙曜回頭一看，一個頭戴瓜皮帽，一副小黑墨鏡的算命先生坐在攤前。邊上着的旗上寫着「張半仙」。
「算準了，今日與公子有緣，特來送上一卦。」
沒等他開口拒絕，那人便又開口說道：「公子乃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生人，乃是我命中的貴人。今日便將這玉牌送予您。」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塊手掌大小，一指寬厚的白玉牌。
這人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趙曜頓覺有趣。「不知先生有何高見，只是這玉牌我不能要。」
他當然知道這麼一塊好玉，對於普通人家意味着什麼？
「貴人莫要推辭，我觀你命犯桃花，將這玉牌帶在身上，自有良人可待。」說著，拉過趙曜的手將玉牌塞在他手上。
趙曜看着手中的玉愣神，那一抬眼那人已經收好了攤位，準備離開。
「再送您一句話，命中注定的您躲不掉。有緣再見嘍。」
一眨眼人已經不見了蹤影。趙曜感嘆，今天是碰到奇人了。
丫鬟在前帶路，趙曜跟在後面手裡擺弄着玉牌。光禿禿的，白璧無瑕，與其說是塊玉牌，倒不如說是塊好料
「冰糖葫蘆唉，冰糖葫蘆……」
一聲叫賣拉回思緒，尋聲望去。
額，一個女孩兒，不只趙曜，其他人看那女孩也是很詫異。想不到清安城這地方會有女子拋頭露面。
此時一位老者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小姑娘家的，成何體統，快回家去吧」
一開口就是老官腔了。
「客官不是來買糖葫蘆的，那就請滾吧，別打擾我做生意。」
啥玩意兒，這是能從一個女孩嘴裏說出來的話？
「荒謬，荒謬……」
眼看老者罵罵咧咧的走開，其他人也是好奇圍了一圈看熱鬧。
「幹嘛 ，還不快散開，妨礙我做生意。」
眾人也沒自討沒趣，紛紛離去
待眾人離去，趙曜上前：「冰糖葫蘆多少錢？」
看着趙曜的衣着打扮，女孩臉上掛起了奸商般的笑容。「回這位客官，五文錢一個」
趙曜輕笑了聲，「你倒真敢要。」但還是摸出一兩銀子。
「都給我吧，不用找了。」
「不行，不賣。」
趙曜心生好奇，哪有人這樣做生意的。於是拿上自己的一串，坐在對麵茶樓看着。
一個早上，趙曜發現了規律，小女孩一文，小男孩兩文，男人要買就是五文。
「好奇怪的人。」趙曜感嘆一句。下意識唆了一口糖葫蘆，下一秒，一股甜腥在嘴裏瀰漫。
原來冰糖葫蘆早就吃完了，他嘬了不知道多久的竹籤子，才會被劃破嘴皮
盯着自己手裡的竹籤子，看看女孩手裡為數不多的糖葫蘆。
要不，再來一串？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走了過去，「再來一串。」
「二十文兩串，不單賣。」女孩雙手攥着最後兩串糖葫蘆，在胸前比出一個「十」字
趙曜嘴角微微上揚，「你倒挺會做生意的。」隨即又老老實實的掏出一兩銀子。
女孩也換上一副笑臉，「祝客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早生貴子，好人一生平安。」
趙曜聽的滿頭黑線
一邊啃着糖葫蘆，一邊問。「你是清安城裡的？」
「要不然呢，大老遠的跑這兒來賣糖葫蘆嗎」
「給我當導遊，一天四個時辰，給你三兩，加班另算，包吃包住，怎麼樣？」
女孩撇了撇嘴，「五兩」
趙曜頭都不抬，擺了擺手，「成交」
女孩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是說少了。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錢呢？」
「笑話，這天底下誰不喜歡錢，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隨手拿出一兩銀子買糖葫蘆，你家裡很有錢嗎？」
「呃，我覺得不是很有錢。」
「那你就是個敗家子啊，像你這種人，爹娘過壽的壽禮你都不送一件，沒孝心，沒文化，沒本事。」
趙曜心中啼笑幾番，梁武三州之地能算賀禮嗎？
臉上不動聲色又摸出一兩銀子，「說點好聽的。」
「好噠，老闆怎麼稱呼？」
「趙曜，趙明遠」
「譚月婉，那老闆，你打算去哪？」
「吃飯。」鬼知道會大清早空腹吃糖葫蘆，到現在都沒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