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第9章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治國無策,身衰心倦,且念及太子賢達,已通經文,故值此危急存亡之秋,當令其監國,以重開國運,止天下兵戈;特使其監國,兼領天下兵馬大元帥事,組建東宮衛率,出京巡視,安天下萬民……」

在點名後不久,崇禎就讓王承恩宣讀起了讓朱慈烺任監國兼天下兵馬大元帥且出京巡視的詔旨。

因為詔旨正式完成簽發離現在還沒到一日,所以許多大臣都還不知道朱慈烺要監國的事。

以至於,當詔旨這樣頒佈出來後,大臣們皆一臉駭然。

但緊接着,大臣們在駭然之後,一些支持南遷的大臣們則開始面露欣慰之色,因為皇帝總算下定決心讓太子南遷了。

誰都清楚,說是出京巡視,肯定就是南遷。

當然,一些不支持南遷的大臣自然在駭然之餘自然是失望且焦急的。

不過,明面上,他們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着駙馬都尉鞏永固。」

「宣城伯衛時春!」

「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范景文。」

王承恩這裡繼續念着詔旨內容,當他念到鞏永固、衛時春、范景文三人名姓時,鞏永固、衛時春、范景文三人主動出列,站在了朝班外面。

「左都御史李邦華!」

「錦衣衛指揮使同知李若璉。」

隨即,王承恩念到李邦華和李若璉的名姓時,李邦華和李若璉也站了出來。

「太常寺卿吳麟征!」

然後,是吳麟征。

「左中允李明睿!」

「職方司主事楊廷麟!」

「吏科右給事中孫承澤!」

接着,三名年輕文臣也因被王承恩念到名字,出了朝班。

然後,王承恩又念了司禮監秉筆太監李鳳翔、慈慶宮執事太監張國元的名姓,且道:「以上諸臣隨太子出京巡視,聽太子節制!欽此!」

「臣等遵旨!」

鞏永固、衛時春、范景文等應了一聲。

至此,朱慈烺任監國且出京巡視的事算是徹底定了下來。

朱慈烺也在接下來於自己的東宮即慈慶宮宣見了這些要與自己一同出京的勛戚文武大臣與內廷大璫。

「出京的事,是孤早已想好的事,且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先和姑父商議了此事,讓姑父準備招募散兵游勇充為家丁,並籌集糧秣軍械,為出京之事做準備。」

朱慈烺說著就看向鞏永固:「姑父,聽大伴說,您已擴招家丁到五百騎,且籌集糧秣達五千石,可是屬實?眼下這個時候,可不要弄虛作假。」

因鞏永固之妻是崇禎帝之妹樂安公主,故按家禮,朱慈烺需稱鞏永固為姑父。

「殿下放心!臣不敢作假!這些都是臣盡出自家家資所籌得,而非敷衍。」

鞏永固回道。

「這就好!」

朱慈烺點首,接着看向范景文和李邦華等人:「既如此,接下來,諸位就先請回去安頓家小,準備與孤一道回出京!具體出京後巡視路線,待出京後再說。國事艱難,元宵就不過了,有勞諸位加緊籌備!當越快出京越好!」

眾人拱手稱是。

不過,在眾人離開時,李邦華特地先等了范景文一路,且與范景文在出宮門的路上邊走邊談論起來。

李邦華先問着范景文說:「閣老,您說陛下怎麼突然改了主意,決定讓太子監國,且為有出京南遷之機會,甚至不惜逼東宮誅殺阻止太子出京的光時亨。」

范景文瞅了一眼眼前白雪覆蓋的紫禁城言道:「恐非陛下本意!可能緣由在東宮不甘坐以待斃!」

「是啊!眼下時局,出京未必就比在京中安穩,雖王師盡滅,闖逆已勢不可擋,但京師至少還有兵馬城垣,或又能支撐到勤王義師至也未可知,倒是出京反而易為流賊偏師所圍。」

李邦華點首。

范景文也神色凝重,說:「殿下能否順利去南都,只能看天命!但這個時候,也只能出京試試,至少比令天子出京要好。」

李邦華聽范景文這麼說,卻呵呵一笑:「閣老真覺得太子比天子出京要好?」

范景文不由得站住了腳,回頭看着李邦華:「公是否想說,太子也非寬仁之主,去南方未必不會重蹈其父之教訓?」

李邦華再次點首:「閣老自己也說了,如今天子突然又要太子出京,只能是太子自己主動請命所得,只怕這裏面還有逼迫天子之情況,只是天子不欲令百官知道天家秘辛而未說出來而已!」

「畢竟眼下局面,自然是大明國家社稷之存續重於天子個人之顏面。而且所謂誅光時亨是因父命難違之由,明顯不過是天子有意庇護太子所為,太子自己若不敢殺,就算天子下詔准其殺,也不一定敢殺得了言官。」

「天下士大夫雖然不能再明着責怪太子擅殺言官,而說其遵從父命不對,但肯定也知道當今太子也非仁君,而請閣老細想,一旦如此,南方之官紳會歡迎這樣的太子南下嗎?」

范景文擰起了眉頭:「公所言甚是!但以仆之愚見,殿下若不肯坐以待斃,非如此不可!而若為沽一仁名,不肯交惡於士大夫,那一旦城陷,就只能落得個坐於京城待斃的下場!公若是殿下,不這樣,還能如何?」

有明一代,內閣大學士多以「仆」自稱,所以范景文這時也以仆自稱。

「吾並不是因此責怪殿下不該如此做!相反,吾認為殿下就當如此果決才可!」

李邦華這時一臉激昂地說了起來,且又道:「吾只是覺得,殿下若是有膽魄,出京後,不應該直接南下,而是應該冒險北上!」

「此言何解?」

「先以儲君之尊、監國之權,收攏九邊可用之兵將,把自己在士大夫這裡斷了的根基重新用正需要有人振臂一呼帶着這些缺餉缺糧的邊軍補上,帶邊軍一起南下!而不是把這個收攏邊鎮餘勇的機會留給李自成或者可能入關的建奴!」

范景文聽後沉默了半晌,旋即問道:「那公為何不在當時直接把這個想法提給殿下知道?」

接着,范景文又問:「公是擔心殿下只是想去南都偏安,而若諫言其先北上,只會讓殿下不滿?同時也擔心,一旦殿下真的因自己的提議北上,而提前陷入絕境,為已暗投闖逆之邊軍抓獲獻於李自成,且讓殿下去南邊監國以存皇明社稷之大業功虧一簣,而自己會因此成為千古罪人?」

李邦華點首:「所以,吾才只敢在私底下對閣老如此說說。」

范景文苦笑:「仆也不敢提。只看殿下自己能否想到吧,如果殿下真如宋高宗之流,只知南逃躲命,雖令人失望,但至少不會令人絕望。」

「閣老說的是!只是吾還是期望,東宮能真的有中興之象!尤其是在得知東宮不願坐以待斃後。」

李邦華回道。

而就在這時,朱慈烺身邊的執事太監張國元跑了來:「殿下請范閣老與李總憲留步,說是還有一事要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