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人畜無害,像是真的很看重梁儲一樣。
可是這背後,就是步步殺機。
人人都知道,現在的內閣大學士,已經快要成為事實的宰相了。
但祖制就是祖制,不可以跨出這一步,至少不應該是他們跨出這一步,而是讓皇帝來!
否則,就是佞臣!
在這個名比天高的時代,青史留名的諸位臣工,又有幾個傻逼?
朱厚照唇角微微上揚,他找到了一個破局的路子了。
相權。
反正早晚的事情,不如就在他這一朝,把內閣徹底制度化。
五年一屆,優勝劣汰。
不過嘛,內閣當然是給他背鍋的。
所以,這個相權立起來的過程,就是一場交易,也是一場博弈。
「倒是朕失言了。梁師傅還是趕緊起來吧。」
朱厚照攙扶起來了他。
梁儲也給面子,只要不喊他梁相,就沒問題。
然後,朱厚照親自出手幫他拍了拍華服上的灰塵。
這個禮賢下士的動作,在朱宸濠看起來,真的感覺很震驚:「身為太祖高皇帝的子嗣,你居然對一個臣子如此恭敬?朱厚照,你可是皇帝啊!」
朱宸濠的怪叫,讓梁儲心頭一顫,連忙對朱厚照作揖:「陛下禮賢下士,臣三生有幸。」
至於朱宸濠,則是震驚的同時,也感覺自己心目中的皇帝形象廢了。
皇帝要對一個文臣這般小心翼翼?縱然知道朱厚照到底盤算什麼。
但事到臨頭,親眼所見,還是沒法接受。
他在南昌的時候,地方官見到了自己,哪個不是畢恭畢敬的?
結果朱厚照在幹什麼!
「混賬!你簡直丟盡了大明的臉!你爹也是!若不是他放開議罪銀,民間何曾受盡剝削至此!我朱宸濠,也不會有起事的基礎!」
朱宸濠吼着。
終於還是爆發了。
朱厚照聞言,面無表情,梁儲臉色僵硬。
暗道大事不妙!
朱宸濠這般咆哮,議罪銀相關的制度,必然會被廢除。
「你說什麼?你不是造朕的反?怎麼還牽扯了朕的皇考!」
朱厚照看梁儲臉色僵硬,暗笑着,卻面露怒色指着朱宸濠怒吼起來。
罵他可以,罵明孝宗不行。
身為人子,明武宗一世,唯一能說得過去的優點就是孝順。
「呸!你們倆父子都該罵!我能起事,能獲十萬流寇助陣,就是因為你爹廢了自太祖傳來的祖制!准許官員交錢免貪污死罪。若不是枷鎖斷了,這群貪官污吏,豈能瘋狂盤剝百姓!又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流民賊寇!朱厚照!你今日對文臣卑尊屈膝,明日大明就是趙宋覆轍!!!」
朱宸濠的咆哮,傳得很遠。
趕來給梁儲助陣的文臣聽得一個兩個大為驚駭。
「你敢再說一次嗎?」
「說上一百次,一萬次又如何?朱厚照!你和你爹,不配為君!呸!」
朱宸濠破口大罵,很難聽,不僅問候了朱厚照和明孝宗,還把文臣們給問候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最終朱宸濠的聲音只剩下嗚咽,然後朱厚照黑着臉走出來。
看着帳外的諸臣,深吸一口氣道:「寧逆言我大明吏治崩壞了,民間貪污成風,為禍一方,可是真的?」
臣工們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