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行五,聽到這話,猛的回過神來,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大哥。
那眉目,絕對錯不了!
「皇、皇、皇兄,您、您真的活過來了?」
他激動不已的伸出手,想要觸摸朱由校的面龐,但抬到一半,又縮了回去,君臣有別,這終究是逾矩的行為。
見朱由校只是笑而不語的看着他,朱由檢那多疑的性子頓時便開始瞎想起來。
皇兄之前究竟是真死,還是假死?
如果是真死,他又是怎麼活過來的?
這個問題暫時沒有答案。
可如果是假死,他又是為了什麼?
試探?
他在試探什麼?
難不成,是在試探我?
試探我對皇位有沒有覬覦之心?
皇兄膝下的幾位皇子都早早的夭折了,如今無後,所以,他想試探一下,我是否有謀逆之心?
越想,越覺得似乎就是那麼回事兒!
好逼真的演技,好狠毒的心思!
他很不甘心,可看到朱由校身後的魏忠賢時,還是選擇了認慫。
這殿內的官員,有一半以上都是閹黨,他一個在朝中沒有任何根基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什麼都做不了!
「噗通!」
朱由檢跪倒在地,一臉驚恐的望向朱由校。
「皇兄息怒,臣弟不該貪圖大寶,更不該聽信百官的勸進舉行登基大典。」
「臣弟甘願削爵為民,將所有家產都捐入國庫,還請皇兄留臣弟一命!」
看到朱由檢的反應,朱由校笑了,笑的很開心。
歷史記載看來並沒有太多的差錯,這傢伙的心思,也太多了!
「罷了,朕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你也是奉朕的『遺詔』行事,何罪之有?」
說完後,便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之上,雙腿微分,手扶龍頭,向魏忠賢輕咳一聲。
魏忠賢多機靈一個人,察言觀色之能早已爐火純青,得到他的眼神示意後,立刻匍匐在地,高聲喝道。
「老奴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眾依附於他的閹黨官員見狀,頓時就回過神來。
管他是不是詐屍!
只要他還是天啟,魏忠賢不會被清算,魏忠賢不死,那自己就還有好日子過!
於是乎,在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的帶領下,躬身行禮,並齊聲山呼道。
「臣等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的官員再怎麼木訥,此時也都反應過來了,只能按下心頭的疑惑,山呼萬歲。
「都起來吧!」
朱由校大手一揮,隨後指着倒地不起的那位官員。
「來人,把他送太醫院診治!」
從殿外衝進來四名侍衛,抬着那老頭便出了建極殿。
看着百官那一臉疑惑的表情,朱由校再一次笑了。
「諸位!」
「朕知你們心中疑惑,朕這幾日,其實並非真的死了,而是被洪武老祖召了去,面授了一番機宜。」
嚯…….
此言一出,百官皆大為震驚。
洪武老祖是誰?
那可是大明的開國皇帝,朱元璋!
當今陛下,竟然能被洪武老祖叫去面授機宜?
這得是多大的福澤?!
和死而復生相比,他們更願意接受這個說法!
不等他們有所表示,魏忠賢再一次搶先跪下,撅着老屁股,很是虔誠的恭維道。
「吾皇聖明,竟得老祖眷顧,實乃我大明之福!」
「天下之福,萬民之福!」
閹黨一眾立刻附和。
其餘官員見狀,也只能跟上。
這樣的場面很沒意思,朱由校咂了咂嘴,便起身道。
「行了,今日之事,到此結束!」
「老祖教了朕許多東西,朕得回去寫記下來。」
「你們也都各自散了吧!」
魏忠賢立刻走上前去,伸出胳膊,托住了朱由校的右手。
這老貨的身上,很騷!
即使腰間掛滿了香袋,依然掩蓋不住那股子尿騷氣。
朱由校不由皺起了眉頭,但隨即便裝做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魏忠賢的攙扶下了御階。
出了建極殿,一路前行至乾清宮。
途中遇到的一些宮女和太監,在認出了朱由校後,無不震驚不已。
在禮數的約束下,他們連忙低頭,垂手,立於道路兩旁,開口問安。
朱由校對於這些下人,連看都沒看上一眼,便匆匆走過。
他其實很緊張!
衣袖裏面,藏着攥緊的拳頭,手心早已被汗水打濕。
一個後世的靈魂,穿越到皇帝身上,他也怕被人看出什麼端倪來。
這才是他急着離開建極殿的真正原因!
乾清宮很大,連廊面闊9間,進深5間,取九五至尊之意。
殿內明間、東西次間相通,後檐兩金柱間設屏,屏前設寶座,寶座上方懸「君主華夷」匾。
東西兩梢間為暖閣,前檐設仙樓。
守在殿門口的內衛,遠遠的看到魏忠賢等一眾太監簇擁着身着龍袍的朱由校過來,起初還以為是新帝朱由檢來了,連忙單膝下跪行禮。
「參見吾皇!」
「都起來吧!」
人家都跪下了,再不打個招呼有點不合適,朱由校便隨口回了一句。
內衛聽到這無比熟悉的聲音後,齊刷刷的抬起頭,向朱由校看來。
「陛、陛、陛下?」
其中一人,頓時被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和那些大臣一樣,他完全想不明白,一個已經死了三天的皇帝,怎麼突然間又活過來了!
朱由校也很無語,一路走來,全是這樣的場面,好乏味!
踩着漢白玉台階,邁過那高高的門檻,進到了乾清宮內。
御案上很空,沒有堆積如山的奏摺,毛筆也只有兩三根。
拿起其中一支打量了片刻後,又扔回了桌上。
這毛筆,他會用,但也僅限於會用,而且還得是晚上用。
讓他大白天的拿這東西寫字,他是萬萬寫不出的,更何況,明朝的文字中,還有着大量的繁體字。
於是便走到椅子邊坐下,向魏忠賢道。
「研墨,朕說,你記!」
「老奴遵旨!」
魏忠賢微微躬身,湊到桌子邊上,向旁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連忙上前研墨。
待墨研好,魏忠賢提筆做好了準備後,朱由校才緩緩開口。
「李鴻基,陝西米脂人。」
「李錦,陝西米脂人。」
「劉宗敏,陝西藍田人。」
「李定國,陝西榆林人。」
「張獻忠,陝西定邊人。」
「高迎祥,陝西安塞人。」
「…………」
「火速派人前往陝西,將這幾人尋回,朕有大用!」
聽着這些陌生的人名,魏忠賢突然感覺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皇爺,這些人是什麼身份,竟然讓您…….」
「身份?」
朱由校面色突然一冷。
「這些人里,有咱大明的驛卒,有百姓,也有山匪!」
「至於尋他們來做什麼,就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了。」
魏忠賢聞言臉色瞬間僵住,反手給自己來了一巴掌,之後強行擠出一絲諂媚的笑容,向朱由校賠罪道。
「都怪老奴多嘴,皇爺恕罪!」
見朱由校沒有理會他,那大耳刮子又朝自己臉上扇去,一下接着一下,根本不帶停的。
直至看到有一絲鮮血從他嘴角溢出,朱由校才不耐煩的向他揮了揮手。
「管好東廠的那一攤事兒就成,旁的事情,你無需多問,滾出去做事!」